林岱安言下之意,这旧识自然也是在京城的旧识。
魏典脸色微变,偷眼去瞧王琳,果然,王琳的神色更加难看,冷峻得像冻了一层冰。
毕竟,谢二小姐出身不凡,能与她称得上旧识的,统共也没几个。
而王琳,又是当其冲的一个。
当年谢大小姐还未出事时,王琳与谢二小姐还常常一道骑马出猎,甚至还被皇帝出言赞过,玩笑要给二人定下婚事,叫王谢两家亲上加亲。
想到这里,魏典不禁开始心里打鼓。
毕竟,那玉佩,王琳的确也有一块。
虽说是赏给了一个歌女,人证物证都能证他清白,但京城里的贵公子们想要做点什么事,自然是不会亲自出手。
但哪怕借魏典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审问王琳。
再说,王琳近年来似乎风头一转,开始偏好美少年,不大像是能为儿女私情做出这等事的人。
王琳全然不知他已被大理寺卿怀疑了一遭,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冷着脸思索。
魏典再次咳了咳,开口问林岱安:“大理寺收到宋州官差送来的卷宗,你是第一案现场人,也是报案人,可有此事?”
林岱安点头:“草民在宋州,拜宋濂先生为师,宋先生接到谢二小姐回乡祭祖的书信,吩咐草民去接应谢二小姐,辅助她祭祖事宜。只是……”
“只是没想到,草民到时,谢二小姐已遭遇不测。”
王琳听闻,忽地停下脚步,神色颇为意外地挑起眉,“宋濂?可是前朝太子太傅宋濂?”
魏典也是神色一震。
宋太傅是前朝太子之师,只是后来燕王谋逆,太子被燕王杀死,皇位落在了先皇的小儿子、当今陛下身上。
殷宁皇帝登基后,宋太傅便退隐,后来陛下也曾派人去请,却听说宋太傅云游去了,不知行踪。
殷宁皇帝还几番感叹,大为惋惜。
原来人竟就在祖籍宋州?
王琳道:“你既然是宋太傅的学生,为何不早说?”
林岱安却嗤笑一声,“说了又如何?草民见谢二小姐被害,便去报官,县令大人不敢接案,报到宋州知府,知府大人一边查探线索,一边派人来京城请谢丞相认尸。谁知……。”
谁知,宋州知府查到,那封信上的笔迹,与王琅的笔迹,可说是一般无二,难以分辨,而迷药,就下在那墨汁里。且那墨汁与信纸上的腊封,都非寻常,而是海城特产,听闻王大公子王琅就在海城,谢二小姐估计也因着那墨汁与腊封,更以为是王琅亲笔。由此可见,凶手思虑周密得可怕。
“宋州知府官差里有王家的亲信,将此案案情告知沅州知府王术,王术听闻此案,见案情线索指向王大公子,竟不分青皂白,就将草民拿下,冤枉草民就是真凶,说草民污蔑王大公子,还给宋州知府大人扣一顶贪赃枉法的帽子,将大人羁押。”
魏典越听,越觉得蹊跷。
林岱安说的这些证据,送来的卷宗里是只字未提,谢二小姐那份信,也并非王琅笔迹。
若林岱安说的是实情,那必然是王术销毁了原本证据,伪造假信。
当然,王琅绝对不可能是杀害谢小姐的真凶。
别说许多证据指向王大公子王琅,哪怕他亲眼看见王琅杀人,他也不会信。
怕是整个大殷朝,都不会信。
毕竟,那可是王琅。
被誉为大殷明珠、护国宝剑的王琅。
只是,王术为何要毁去证据,替王琅遮掩呢?
王琳铁青着脸,冷笑一声,“怎么?莫非沈砚知真会脑子糊涂到以为是我大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