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今天偷了懒,躲在阴沉沉的云后面不出来,让整个观霞镇都显得阴冷而忧郁。
司辰买了早点向仙居林走去,沿途对天佑充满敌意的七言八语又在耳边响起。在这个小镇上,一个姑娘多年来的所有美好都会因她的一次“犯病”而全部破灭,人们记住的只有那些怪异的、可以刺激他们神经的事情,比如“疯”、比如“自残”……
司辰走到了仙居林前,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天佑正坐在门前哭泣,躺在她怀里的扣子一动不动地耷拉着脑袋,阁楼上那扇“神奇”的窗户被打碎了,碎玻璃碴散落在地上。
司辰连忙走上前,天佑缓缓抬起了头,额头上分明还挂着一道血口子。
“生了什么?”司辰急切地问道。
“他们……毒死了……扣子。”天佑泣不成声,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扣子的身上,却再也唤不醒这个忠实的小伙伴。
“他们是谁?”
天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轻轻摇了摇头。
司辰为天佑处理好了伤口,一起去了镇上的派出所,但从这里得到的结果却让人很失望。
“狗在外面乱跑,经常会自己吃错东西的!”
“玻璃碎了?划伤了?会不会是你又犯病,自己打碎划伤的?”
司辰刚想解释,但天佑似乎早已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一声冷笑,什么话也没说,便拉着司辰离开了。
司辰和天佑回到了仙居林,抱起扣子走向山间,把扣子葬在了林家二老墓的前方。一个小小的坟头,像个小卫士一样,继续也将永久地守护在这里。
“扣子,你一直在保护我,而我却没能保护你!对不起!谢谢你!”
一幕幕的回忆淹没了天佑,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最爱的亲人走了,守护她这么多年的伙伴也走了,曾经有过的美好都已化为心痛,天佑对这个小镇的最后一点眷恋灰飞烟灭。她的眼神逐渐褪去了悲伤,变为了一种决绝的冷漠。
一个人一刻的绝望,就意味着一次死去,生命是被更新还是流放,只在于刹那的选择与决定。
司辰已经看懂了天佑的眼神。“我们离开这里吧!”他对天佑说道。
天佑环顾四周,点了点头,离开正是她此刻的选择!
司辰辞去了老师的工作,虽然这个学校、这些学生、这个镇子留给他了一些美好的回忆,让他度过了一段自由而难忘的生活,但是他并没有把握未来还能回到这里,毕竟他并不属于这里;而天佑到底是不是属于这里,也被画上了问号。
两人又一次来到了湖边,这里是他们开始的地方,也是这个镇子留给他们美好的一面。司辰拿起了琴,天佑支起了画架,色彩与音乐又一次跳跃了起来,只是此刻琴声和笔触中多了几分颤抖与悲凉,不再那样安详惬意。落日再次把湖面点燃了,绚烂的颜色缭乱了他们的眼睛,激起了点点泪光。
“大海比这里美吗?”天佑轻轻地问道。
“大海?”
“是的,大海!我没有见过大海,那里的日落会是什么样子呢?”天佑的心似乎已经跳出了眼前的湖面,跳出了观霞镇,跳向了遥远的地方。
“大海更辽阔,更包容,它能装下一切快乐与悲伤、美好与罪恶,生生不息……”
司辰抚着天佑的手:“未来我们一起去看海,好吗?你一定会画出更美的日落!”
“嗯。”天佑会心地点了下头。
天佑从地下捡起一枚石子,摊在手掌心,向着夕阳的方向伸去,余晖抱住了石子,在上面涂上了一层暖暖的橘红色。只要有光,灰突突的石子也会闪耀出美丽的光芒。
天佑看着这枚小小的石子,自言自语道:“渺小的石子,都比我们的命长。到底有什么才是长久的,才是永恒的呢?”
说着,天佑将石子用力投了出去,她的眼睛看向天边那点余晖。
阁楼的玻璃修好了,仙居林所有的一切保持着瞎婆婆在时的样子,包括那些画营造的一个热烈的“楼上”和素雅的“楼下”。
天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把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木匣子轻轻地放在了其中,又抚摸了下颈间的“向日葵”。
“我一定会找到答案的!”此刻在天佑的心里这个信念无比坚定。
天佑陪着司辰来到租住的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