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南枝你先回家,把这笔钱收好,晚上准时来培训班上课。”
南枝知道上官牧野还要忙着备课,赶紧告辞,回到家里她便装钱的信封放到箱子底部,上面用衣服压好,然后用把小锁锁了箱子。
三姑出现在堂屋门前,笑吟吟地道“枝,你今年可是财运高照啊以前都是燕生克了你,没让你过上好日子,他这一死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这话很刺耳,南枝皱了皱眉道“三姑,这说的什么话,是我克了燕生,没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还带累他年纪轻轻就过世。”
“是燕生自己不珍惜你,你也不用多为他可惜,他活着时候我早就看不顺眼,只有你忍气吞声。告诉你,刚才我看到那女人了,穿金戴银,燕生在她头上花了这么多钱,现在人死了她连坟头上也没去看过一眼。”
“那又能怎样呢。这是燕生自己的选择,他选了无情人自然要被无情对待。”忽然南枝来了气,言语中也不禁有了不满之意。
“那女人就是想找个男人养她儿子,偏燕生是个傻瓜。枝,不过燕生死了,我心里是为你高兴的,不用守着他受气。”
“算了,燕生也过世三个多月了,我也不想讨伐他的不是,现在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一个人生前怎么样,死后就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忽然之间,南枝觉得自己对燕生若有若无的一丝怨恨消失了,其实夫妻不睦双方都有原因,燕生不爱她,她又何尝爱过燕生。
“这样想是对的,安心过好日子,枝,我看你的脸上有喜色,怕是好事将近了。”
“哪有呀”说着,南枝只觉脸热了。
“三姑不和你说了,回家去,老头子还等着我,说是熬了一锅猪大骨汤。”三姑踮起小脚跑了。
南枝坐在堂屋里呆,这些日子她几乎把倪燕生忘得一干二净,自然也记不起那个女人。那女人年纪挺大,比燕生还要大五岁,刚结婚没两年丈夫得了癌症死了,留她和一个刚出生的儿子。南枝也不知道那女人和倪燕生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直到有天南枝在县城亲眼看见倪燕生挽着那女人的手,为她大包小包地买东西。
了一回呆,南枝甩了甩头,都过去的事有什么可想的,再说人死如灯灭,记着他的过有啥意思,各人过各人的日子才是正经。
两日后,镇政府有人提出,既然建设生态旅游区,就必须把金山山脚下的坟墓迁走,不然游客看见一堆坟墓吓得不敢来。因此,镇政府要求一个月内,各户把葬在金山山脚下的坟墓迁走,每个坟头补偿2o块钱。
迁走也不是难事,金山镇地广人稀,
大片的地方都荒着,找个迁坟的地方不难。
离镇上5里路有个山包,据说当年三国打仗时,战死的士兵就在葬在此处,称之为尸骨墩。
三姑的父母都葬在金山脚下,这次也必须迁走,早上三姑和南枝去了尸骨墩看地形。位置不错,临靠长江,人葬在这里也不会比金山差。
不过起坟不是小事,比第一次下葬还要慎重,乡下人迷信,认为起坟关系到家族风水和子孙福寿。
南枝在花圈店王大叔那里重新买了一口棺材,虽然现在已经实行土葬,但是为了让先人安心,大家将骨灰盒放入棺材里面,再请八个壮丁抬棺。
起坟时,原先的棺材就不能再用了,骨灰盒也不能拿在手上,还是得放在棺材里面,这样就不会打扰到逝去的人。
王大叔挑了一个起坟的良辰吉日,可是当众人把坟墓掘开时,顿时不免傻了眼,棺材上面匍匐着几条大青蛇,细数之下竟有条之多,每有人靠近时,众蛇就会吐出腥红的信子要咬人。
抬棺中有个人胆大,拿起铁锹就要向棺材上抡去,慌得王大叔拦住了他。“打不得的,这要是打死了可得要出事。”
说着,王大叔从随身的褡裢里摸出几张黄符纸烧了,然后将烟灰撒在棺材上面,瞬时几条蛇向棺材外面窜去,仿佛长了脚似的溜得飞快,眨眼前便溜到山林里面去了。
撬开棺材,里面有些黄水,骨灰盒泡在黄水里,王大叔用一块白布包了骨灰盒擦干净,然后放在新棺材里面。封棺之后,一行人抬起棺材浩浩荡荡向尸骨墩出。
途中经过居民家中,王大叔一路点燃鞭炮,撒着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当经过南枝家中时,王大叔特意嘱咐让棺材远离,以免倪燕生的魂魄看到自家而舍不得离去。
眼见着棺材就要到了街上,前面忽然跑出两个披麻戴孝的人,一大一小,大的是个3o出头的女人,小的才刚刚十一二岁,是个男孩,脸上挂着两条鼻涕,两人穿得全白,头上戴着孝,不由分说拦住抬棺
的人,那女人抱住棺材号嚎大哭,那小男孩更是恨不得爬到棺材上面。
“你这个狠心的人,就这样抛下我们母子,你让我们母子怎么活呀。”
霎时众人都惊呆住了,南枝看着闯出来的女人,哭得鼻涕眼泪一脸,这是倪燕生生前相好的那个女人。王大叔也略晓得倪燕生和这女人的关系,赶紧把她推开,示意众人先走,没想到那女人不依不饶,见王大叔抓住她,在王大叔的手背上抓出四道血痕。
“你不能走啊你让我们母子怎么办不如把我们母子也带去吧。”女人再次向棺材扑去。
忽然南枝抓住她的手臂重重地往后面一推,道“今天是燕生安葬的好日子,曾香凤,如果你再敢胡闹,我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街道上忽变得死一般地寂静下来,大家都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纤瘦,而且她给人的印象就是柔弱,可现在她说的话每个字眼都掷地有声,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曾香凤也在吃惊,倪燕生说南枝是个针扎都不会喊痛的人,可现在南枝比针还要尖刺。
“你敢,你给我报警试试。”当然,曾香凤还是不能示弱。
南枝点着头,道“好,我现在就去派出所,你最好别走,老实地呆在这里。”说完,南枝作势欲走,但被王大叔拦住了。
“王大叔你别管,今天谁要打扰我丈夫安葬,我不管她是谁,和她死磕到底,反正我孤身一个人什么都不怕。”
从南枝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声音,让众人都不禁动容,曾香风毕竟是纸糊的老虎,心里不免有些害怕。
王大叔察言观色,见曾香凤被唬住,忙挥手示意众人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