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長相就是粗獷,一旦面無表情就讓人不寒而慄,如今福澤清葉和夏油傑違背校規,甚至還和當地村莊裡的村民起了衝突,看起來還是免不了一頓處罰。福澤清葉同夏油傑一人一手牽著一個孩子,並肩走向門口。
「你們是剛從福利院回來?」夜蛾開口問,表情算不上多好。
「不是,這兩個孩子是我們從任務目的地帶回來的。她們因為擁有咒力所以被當地人排斥,儘管這麼做的確有些草率,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話……」福澤清葉頓了頓,「我恐怕做不到。」
「那目標咒靈祓除了嗎?」
「祓除了,傑到了以後就即刻祓除了的。」
從剛才起就一直不說話的夏油傑終於開口,「抱歉,可能又要讓您頭疼了。」
夜蛾面色如常,倒不如說他本來就習慣性冷著臉,「你和悟給我添的麻煩還不夠多嗎?帶她們兩個去硝子那裡檢查一下再說。」
一下子危機解除,福澤清葉悄悄鬆了口氣,「說起來,悟做任務回來了嗎?」
被福澤清葉提起另外一個刺頭,夜蛾正道轉身先一步走開,頭也沒回,聲音還是傳到她的耳邊,「早回來了,那傢伙又嚷嚷著以後不要給他這麼偏遠地方的任務了。」
倒是符合五條悟的性格,估摸著他現在是窩在舍樓里睡覺或者打電動。
總之還是先去硝子那裡一趟吧。
「你們連孩子都有了?」
醫務室內,身穿白大褂的家入硝子掐滅菸頭,用波瀾不驚的語調說出足以激起驚濤駭浪的話語。
「等、等等,怎麼想都不可能吧!才出了一趟任務而已啊!」福澤清葉驚得說話都結巴了。
家入硝子表示理解地點頭,一臉「然而我已經看透了一切」的表情,為了讓屋內的煙味快些散去她走到窗邊把兩扇窗戶都打開,走回來的時候又說:「多出幾次就可以了?」
福澤清葉:……
「好了,別開玩笑了。還是先給她們做檢查吧。」眼見著福澤清葉被逗得面頰漲紅,夏油傑忍不住出聲阻止,但看他眼角帶笑,分明就也是樂在其中。
家入硝子一邊拿出檢查器械,一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突然問:「你有想過悟會怎麼想嗎?」
「悟?他怎麼了嗎?」在福澤清葉看來這件事基本是與五條悟無關的,她蹙眉,「美美子和菜菜子也不會打擾到他的吧?」
這可不是打擾不打擾的問題,短髮少女想。
身為女性的敏銳直覺令家入硝子早在很久以前便察覺到了,五條悟對於福澤清葉那無法言說可又深邃的情感。情感本就是沒有實質的,虛無縹緲的,在此基礎上也易得出結論,毫無緣由的情感,又是那麼的脆弱,只不過被事實輕輕地一觸碰就足以扭曲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本該只屬於自己的少女,本該只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本該只傾注於自己的溫柔,卻被一寸一寸的剝奪。
無論是誰都難以忍受這種滋味,更不用提是五條悟了。
「不會打擾啊。」家入硝子在內心嘆了一口氣,現下的情況即便她點破,結局也很難改變。
站在福澤清葉身後的夏油傑,幾乎是以一種守護者的姿態凝視與她有關的一切,守護者在某種程度上也意味著桎梏。
剛剛將他人從囚籠中救出的福澤清葉不會明白自己卻在一步步地踏入精心布置的籠子。
步入,名為愛意的籠子。
對上夏油傑的目光,他眼中除卻溫和笑意還有些許的警告。
——「不要讓她觸及真相。」
他將自己的言語無聲地傳到給家入硝子,後者看似漫不經心地聳聳肩。
正如五條悟所說的,當咒術師的有幾個是正常的?
精神上有些偏執的咒術師比比皆是,只不過福澤清葉運氣不好,撞上五條悟不止還遇見了夏油傑。
家入硝子識相地把這些話都埋藏在心底,又和福澤清葉一問一答起來。
身體檢查下來結果表明兩個孩子除了營養不良以及一些舊傷疤外沒有其他大問題,近期需要注意的就是別讓她們的傷口發炎。
聽到這個消息福澤清葉總算稍稍放下心,正準備拉著美美子和菜菜子回舍樓。
但沒成想感走出醫務室,靠在牆角的清瘦高挑人影躍入她的眼帘。五條悟估計是剛從睡夢中得到福澤清葉和夏油傑回來的消息,頭髮還睡得亂糟糟的,就連偏愛的墨鏡都沒戴,他趿拉著拖鞋走到福澤清葉跟前,俯身打量兩個孩子,表情一言難盡,「你們還領養了孩子?」
又來了,又要解釋一遍了,福澤清葉就要開始背誦之前給夜蛾正道的解釋,卻被五條悟揮揮手打斷,「我開玩笑的。這兩個小鬼就是你們從村莊裡救出來的?」
感受到五條悟的不善,美美子攥著福澤清葉的衣角往後躲,腦袋抵著她的腰際。
「嗯,別嚇到她們了。」她說。
五條悟抬眼看去,少女同夏油傑並立,年幼的孩子躲在他們的身後,這場景活像是……
活像是一家人啊,而他反倒是成了打擾別人美好家庭的怪人一樣。
他扯出個笑容,意味不明,笑起來是卻帶著股狠厲感,「我可沒有刻意嚇她們啊。」
看著他漂亮精緻的臉蛋硬生生地擠出獰笑,福澤清葉一頭霧水,「她們很乖的,以後也不會打擾到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