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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何以湫的家（第1页）

第二十四章何以湫的家

何以湫家在化峒镇，那是个被群山包围的小镇。离海很远，离都市也很远，她从广东回来需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才能回到这个小县城，小县城里又转一趟三轮车才能回到家里。

她的家在山上。

三轮车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一步一曲折，步步惊心。何以湫的家在小山瀑旁边，山泉总是哗哗啦啦的响，乍然听起来像是没停过的下雨声。

一觉睡饱起来，何以湫懒洋洋的走到阳台上。临近年关，阿母和大嫂子在院子里做豆腐，阿爸和阿叔在商量宰年猪的事情。山里人的大事无外乎过年那头猪和年中那桶豆腐。

邻家的小孩围在阿母身边吃着她带回来的糖果饼干，左邻右舍夸赞着她的聪明勇敢。村中上千余人，可甚少有人敢走出山里走往都市。

对于任何人而言，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奔赴一个全然陌生之地，都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阿母埋怨道：“好什么好呀，回来都瘦一圈了，可见在外头受了不少苦。”

邻家阿婶笑道：“你是个宠孩子的，若我家那几个也肯跟以湫一样外出闯荡，他们就是多瘦几斤，我也不心疼的。”

阿母笑笑，没有说话。

何以湫在家中转一圈，将衣服，床单，蚊帐拿到河边去浆洗。她喜欢家里的潺潺溪流，它们不间断的被人从山间导流下来，人们在水边浆洗，在水边淘米洗菜，口渴了直接捧着山泉送进嘴里，甘甜又解渴。

习惯了山间的随性自由，初到水东城时，她洗衣漱口都不习惯。厂子里分布着自来水管，可水龙头少，一个个排队接水对她来说太慢了。

厂子里还有两口井，每逢下工时期井沿边都是最繁忙的。男男女女都挤在一起打水，你争我夺，井水越来越少。有时候晚间储备一桶水，需要用一天，刷牙洗脸，洗餐盒都得靠它。

十分不痛快。

她将蚊帐浸到水里，随之一扬，水花四溅。冬日里的山泉是暖的，烟雾四起，宛若仙境。

孙启拨开那水雾，缓缓走入画中来。他问：“以湫啊，我家一一可跟你说过她何时回来？”

何以湫停了下来，蚊帐垂到水里。她望着孙启那张皱纹横生的脸：“孙伯伯，一一她到东莞去了，我们也好久没有通过信了，所以我也不……”

不知道这三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因着觉得这对一个老人家来说大抵是有些残忍的。

孙启点点头，而后拖着跛脚走了。

何以湫愣愣的站在原地，其实她好想问问，孙家大哥身体可好些了？可又恐戳中老人家的伤心事，于是就更不敢多言了。

她将蚊帐被褥洗干净后，放在篮子里往回提。迎面撞见二哥何以宏，何以宏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洗衣篮，二人说说笑笑的往家里走去了。

何以湫变相的在二哥何以宏身上打听孙妙一哥哥的事情。何以宏提了提篮子：“听说他们家之前请了个很厉害的医生，现在神志清醒好多了。没在拿着刀子乱砍人了。”

何以湫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心想，这也算对得起孙妙一在东莞受的苦了。

何以湫回到家中，正见伯母坐在炉子旁陪她阿母聊天。何家阿母靠着炉子边烤火，边剥着玉米粒。这伯母是何以虹的母亲，想到何以虹曾和自己的丈夫袁文柯一起打算将自己合伙卖给一个歪嘴的人，她就十分生气。

当下对着何以虹的母亲，也就是她伯母，便有些情绪起来了。

何家伯母见何以湫回来了，连忙站起来：“以湫回来啦。我正在这等你呢。”

何以湫：“伯母有什么事吗？”

何家伯母，尤氏擦了擦嘴角的饼干屑：“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家以虹有没有拖你带东西回来给我？”

何以湫神色一僵，她现在才记起来了，回家前她忘记去一趟何以虹家了。当下她讪讪的站在一旁。尤氏见状，横眉倒竖，挤眉弄眼道：“以湫你这表情，是不是压根就没跟你堂姐说一声你回来了？”

何以湫张张口，想解释。她阿母站起来：“怎么可能不说呢。以湫到外面多得她堂姐照顾，现下要回来了，肯定是先提前告诉她堂姐和堂姐夫的。”

尤氏闻言，当即如开屏孔雀，兴奋道：“那是自然要的。要知道，若不是以虹的帮衬，你女儿哪里能这么快从山沟沟里出去，还能在外面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之前，我女儿写信回来说，在以湫还没找到工作的时候，她可是一直都住在以虹家的。”

阿母连连说着知道。而后转身走回屋中，将一个包裹拿了出来。她将包裹郑重其事的交到尤氏手上：“这是你家以虹托我们家以湫带回来给你的。”

尤氏双手接过。她今天过来，就是为讨要这点东西的。何以湫见状，想出声阻止，被阿母一把按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尤氏将东西拿走。

何以虹根本没有东西要她转交给家里人。她阿母这又是拿自己的东西去贴补别人了。当下她跺着脚道：“阿母，以虹并没有托我带东西回来，你那东西又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阿母坐下来，剥着玉米粒：“是我从你带回来的几箱子东西里匀些出来给你伯母的。”

何以湫问为什么要这样？

阿母道：“人家毕竟帮过咱们嘛。做人啊，计较太多心就窄了，心一窄世界就小了。”

何以湫还有些愤愤不平，但也没有说什么。她转身走进屋内，见她带回来的饼干糖果少了些，心下有些不高兴。忽的想起，临行前，林烁递给她一个包裹，她赶忙在行李里四处翻找起来。

她左翻右找都不见时，心下十分焦急。

正当寻阿母时，却见角落里那个熟悉的灰色行李包。这是林烁临行前交给她的行囊。她慢慢打开来，里面装满了各色干果，有桂圆，荔枝干，红枣，还有一斤红糖。

就当下而言，这是一份十分贵重的礼物，不输来女方下聘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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