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宁雪滢从浅睡中醒来,捂嘴冲向桌下的篓筐。
刚巧卫湛端着早膳叩门,听?见里面的动静,快推门而入,将托盘放在桌上,蹲下来替她拍背。
长期的惊恐加上晕船,宁雪滢干呕了几下,吐不出?酸水,难受的浑身?无力,脆弱的如同水中一叶无依无靠的扁舟。
卫湛眸光滞,在她不再干呕后,扶住她一同站起身。
握在她小臂上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托盘上有温水,他拿起递到?她的嘴边,“润润喉。”
宁雪滢捧起杯子灌了几口,“我没事的。”
“滢儿,让船上的军医为你摸摸脉吧。”
宁雪滢没有听?出?卫湛的暗示,只摇头?道:“真?没事,不用管我。”
卫湛没再劝说,走向铁架铜盆前倒水,“来洗漱,然后用膳,饿肚子也会反胃。”
宁雪滢照做,之后坐在桌前安静用饭。
看她披散着头?,衬得脸蛋巴掌大,卫湛取来木梳和玉簪,想要为她绾,可刚碰到?缕缕青丝,就被躲开了。
曾经触手可及的枕边人,变成近在咫尺的“幻影”,抓不住,握不牢,不禁有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又试着触碰了下,指尖穿插过细软的丝,他放轻呼吸,慢慢捧起垂在女子背上的长。
早已僵住的宁雪滢垂了垂眼,默许了他的动作。根连接皮肉,每被触动一下,卷翘的睫羽就会随之轻颤,握筷的手也变得不受控制。
两人被无形的心墙阻隔了爱意。
会绾的样式不多,都?是男子的髻,卫湛按着平日对妻子髻的印象,绾起一个?高髻,斜插入簪,又轻轻扯出?些碎,平添慵懒。
“绾得不如?秋荷。”
他试着找话儿,拿捏着尺度,清润的眉眼隐现一丝小心翼翼。
清傲从不低头?的他,终是败给了情肠。
宁雪滢扶扶髻,刻意没有过多留意,继续低头?用饭。
卫湛坐在一旁,剥好?一颗颗松仁,放在小碟里,推到?宁雪滢的手边。
“我吃不下了。”宁雪滢推开碟子,躺回小床。
收拾起碗碟,卫湛提议道:“今日天气好?,我带你去船舱外走走。”
“不用了。”
“滢儿,你该晒晒日光,不能?总躺着。”
宁雪滢略有些烦躁,“我说了不想出?去。”
卫湛默然,安静离开。
舱门闭合时,宁雪滢扯过被子蒙住自?己,脑袋空空,一多想就会头?胀。
舱外响起欢声笑语,是将士们在互相打趣,热闹欢洽。
依稀可闻将士们对他们这对夫妻的赞美之词。
“卫相年轻俊美,夫人婉约清丽,好?一对璧人,叫我好?生?羡慕。”
“羡慕就快点成亲,兄弟们也能?喝上几杯喜酒。”
多数将士还未成亲,对船上唯一的夫妇多了打量和好?奇。
可本该被羡慕目光围绕的她与他,成了船上最尴尬的存在。
晌午时,卫湛又端来热乎的饭菜,还有开胃的冰糖山楂,以及一盅炖到?软烂的羊蹄汤。
在靠岸前,宁雪滢不打算因为和离而绝食逼他做出?决定,那样太?亏待自?己,也太?为难他。
拿起瓷勺,她舀起汤汁品尝,被烫了舌头?。
“唔。”
卫湛递过一碗冰糖山楂。
宁雪滢擦擦嘴,礼貌而疏离,“我吃好?了,多谢。”
“吃些山楂。”
“不了。”
卫湛也不逼迫,目光柔得快要沁出?春露,“可还反胃?能?让军医看诊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