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昨天晚上之前,他还是这样认为的。
奚川没有把昨晚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原因是笔记本写完了,或者,他根本不想记得。可能在某些事情上,装糊涂其实挺好的。
他烦恼困顿,抓不住七情六欲中的诀窍,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于是这些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奚川看上去很不高兴。
“早上好。”申屠锋跟奚川打招呼,他摁亮了电梯。
奚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傻兮兮地站了十多分钟,电梯一直没来,显得好像在等谁一起走。
果然申屠锋来了一句,“你是在等我吗?”
奚川没敢拿正眼看他,用余光也不敢,十分心虚,“早上好。”
滴一声响,电梯到了,申屠锋没动,抬手挡住门,示意奚川先进。奚川也没动作,他不知道应该先抬哪一只脚。
申屠锋混不吝地问:“要我抱你吗?”
“……”于是奚川终于在熟悉的感觉里找到了自在的行为模式,他叹出一口气,说:“不用,谢谢。”
“王坚章后来又找过你吗?”奚川问。
“没有,”申屠锋漫不经心地向周围环视一圈,说:“但是他在八层安排了很多眼线,他在监视我们。”
“我们?”
“对,”申屠锋着重强调,“我们。”
奚川又问:“行政区现了什么?”
“不好说,我现在怀疑春明山里有监控设备,至少山脚范围是有的,”申屠锋平缓说道:“你在进山不久后就受伤了,我是在那个时候找到你的,后来我们进了废弃的实验楼。”
奚川的思绪飘远了,他眨眨眼,说道:“申屠,你在帮我寻找回忆吗?”
“那你还记得吗?”申屠锋说:“我认为那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
“一点点。”
“哈哈,”申屠锋要笑不笑地一咧嘴,干巴巴地说:“真荣幸。”
电梯门也干巴巴地开着,想关关不上,挂在天花板的智能机械手臂反复提醒乘梯安全须知,申屠锋置若罔闻。
“那么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
奚川垂敛眸,他不说话了。
“有个事情我很好奇,”申屠锋眼角笑意微敛,他看上去很严肃:“我能问问你吗?”
“你说。”
“你想过给自己找伴侣吗?”申屠锋注视着奚川的双目,试图从雾灰色的朦胧中找到一点鲜红的亮色,“不管是omega还是a1pha,都无所谓,他会陪伴你渡过余生。哪怕不想那么远,在危机四伏的当下,也可以相互依靠。”
可红色想被阴霾遮住的阳光,始终不见天日。
奚川想了很久,他终于抬头跟申屠锋对视,“良好的伴侣关系,应该是相爱的,他们彼此和睦,信任和依赖缺一不可。可是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或者……什么样的行为可以表达爱意。没人教过我这些,我不想尝试。”
申屠锋的血液中流淌着深沉的郁闷,他自暴自弃地说:“所以总结下来,你认为没必要横生多余的牵挂,是吗?”奚川说是。
“行,”申屠锋觉得自己很能找虐,他总怀揣着某种期许,“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你觉得一个omega,他会在什么样情况下抹掉a1pha给他的标记。”
奚川走进电梯,他背对着申屠锋,语调淡漠,“不想和他产生交集的时候吧。”
申屠锋也走了进去,他紧抿双唇,呈背对姿态站立,“奚川,你很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