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悬虚弱地摇摇头:“我没事。”
“你脸色好难看。”
谢烬用嘴唇试了试江悬额头,果然,烫得跟熟了一样。
萧承邺白天喂的药到底是伤了江悬身体,他大病初愈,本不该用如此猛烈的药,萧承邺枉顾医嘱,被江悬一激便不管不顾地折腾,会有这样后果,江悬心里早有预料。
“我去叫人。”
谢烬说着就要起身,江悬拉住他,又无奈又好笑:“你还怕自己不被人发现么?”
“可是你……”
“我没事……只是发热,明早让太医来看看就好了。”
距离天亮也就一两个时辰,谢烬看看窗外又看看江悬,最终选择同意。
“你先躺下。”
“嗯。”
谢烬扶江悬躺好,自己也躺下来,把江悬揽进怀里,用老辈留下的法子拍抚他的脊背,让他尽快暖和起来。
江悬闭上眼睛,问:“你还不走么?”
“我等你睡着再走。”谢烬说。想了想问:“为何突然发热,感染了风寒么?”
江悬摇摇头,平静地回答:“有些东西不及时弄干净,留在身体里,是会容易让人生病。”
谢烬半懂不懂,江悬补充说:“萧承邺白天在这里。”
这次谢烬听懂了,手上的动作僵了一瞬。半晌,低声问:“他,总是这样么?”
“嗯。”
谢烬捏紧了拳头。
江悬不再说话了。
许是倦了,他靠在谢烬怀里,没多久,呼吸渐渐低缓平稳,像是睡着了。
床帐昏暗,江悬的面容模糊不清。睡着的他终于不再那么冷冰冰,而有了些小时候的模样。
谢烬不知道,江悬很久没有在睡梦中露出过这样安宁的神色。
他自来了映雪宫,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
一般人被这样折磨七年,要么疯了,要么麻木认命、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二者无论如何都算是自保。
而唯独清醒是一种痛苦。
江悬能撑到谢烬来见他一面,期间忍受过多少,可想而知。
看得见的疤在江悬身上,看不见的疤,恐怕都在江悬心里。
“阿雪。”
谢烬握紧江悬的手,低声喃喃。
“阿雪……”
09“你想不想再见一见他?”
天还没亮,张太医便得到通传,说是映雪宫那位又不行了。
倒也不是稀罕事,隔三差五来这么一遭,张太医已然处变不惊。
——不行就不行了,早晚都得不行。照皇帝那个折腾法儿,但凡换个人,早该不行了。
不过今日有些不同。
张太医诊脉之后,皱着眉头久久没有言语。
倒不是身体如何,只是求生的意志,明明前些日子还是有一些的,甚至上次割腕之后都还有,今日看,竟然几乎快要一点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他彻彻底底地全然不想活了。
侍女忧心如焚:“太医,公子怎么样了?”
张太医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我先开副方子罢。”
——事到如今,听天由命。这位主没了,自己的差事怕也没了。
下朝之后,萧承邺闻讯从承天殿赶来。
江悬仍旧昏睡着,吃药退了热,脸色却不见好。萧承邺清楚自己昨天干了什么,故而没有问江悬为何如此。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