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依旧是那副面色冷然的模样,只是眼底的气消散了些。
“恭送皇后娘娘!恭送太子殿下!”宋云看着皇后离去,端正的行了个礼,随后立刻回头去看坐在偏殿里的皇帝。
宋云走到皇帝身边的时候,皇帝正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陛下!”
“传朕的旨意,六皇子府中门客勾结突厥,意欲谋害太子,赐,斩立决,六皇子拘束不力,罚俸三年,杖行二十,即可执行!”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
宋云被吓了一跳,随后赶紧说道:“陛下,杖刑二十是不是太重了?”
“要是太自私了,可就不是区区二十杖刑,而是他的小命了!”皇帝抬眼看向宋云。
宋云的心沉了沉,随后低声应下:“是,陛下!”
“太子呢?”就在宋云准备离开的时候,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
“殿下已经跟着皇后娘娘离去了,陛下可是要将太子殿下唤回来?”宋云转身看向皇帝。
皇帝沉默半晌,最后点了点头:“去把太子叫回来,朕还有话与他说。”
“是!”
贺洛初被砚尘搀扶着,缓缓的走在皇后娘娘的身边。
“要不要让轿辇过来?”皇后看他脚步虚浮,不免有些担忧。
“不必!”贺洛初摇了摇头,“也没有几步路,我还是起来走一走,对身体也有好处。”
皇后也没有再劝,只是放慢脚步,走在贺洛初的身边:“你那个父皇,简直不是个东西,今日本宫若不去闹一闹,只怕这件事情又要轻轻的掀过去了。”
“母后其实没必要插手这种事情,儿子有办法解决。”贺洛初低着头,轻声说道。
“什么办法?”皇后突然停下脚步,“你那个父皇在知道出了事情以后便巴巴的叫了贵妃去,不就是想要让她求情,到时候那臭婆娘演绎出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的模样出来,那贺洛潼不就没什么事了吗?你这个,父皇这颗心早就偏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就你一个人来这里无非就是点头放过他罢了!”
“母后平日管理后宫已经够烦的了,不应该再插手儿子的事情。”贺洛初有些无奈的说道,“母后身为六宫之主,做事总要公平……”
提起颜凌云,贺洛初的脸色变了又变,许久以后,才说道:“颜夫人可曾来过?”
皇后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暗淡:“她现在哪有功夫来宫里?凌云的身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他现在是怕已经操碎了心,哪有功夫来管宫里的这些腌臜事!”
“其实今日不必母妃如此大费周折,儿子原本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也会轻轻放下,纵然父皇偏爱他们母子俩,儿子也总有办法让他们两个得到教训!”贺洛初抬眼看向皇后,“颜凌云的毒,可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揭过去了。”
皇后鲜少能够听到贺洛初这般说话,她的这个儿子从小早慧,虽然总是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好说话讲道理的模样,可是只有他这个做母亲的才知道,贺洛初的城府极深,若是是真的把他惹怒,那多半也没必要再汴京城里面继续苟活着了。
就在皇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宋云终于追了上来:“殿下,殿下!”
皇后和贺洛初双双停下脚步。
贺洛初回头看向宋云:“宋公公这是来寻我的?”
宋云点了点头:“正是,陛下让奴才来寻殿下,怕是有事情要与殿下商谈,还请殿下随老奴回去!”
“有什么事情非得现在说,不如本宫陪着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你那个父皇还有什么事情这么要紧。”皇后眉头一皱,眼底尽是不悦。
宋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他讪讪的看着面前的皇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向来能言善辩的宋云宋大主管,如今却像是一个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好在贺洛初看出了宋云的为难,拍了拍皇后的手随后低声宽慰道:“儿子去一趟就是,母后今日走那么多的路,不如早些回去歇歇。”
“你既不想我陪你去,那本宫就不去。只不过你可得记好了,你那父皇若是敢给你苦头吃。你只管过来告诉本宫,本宫自有一百个个法子来治他。”皇后如今一想起皇帝心里便窝火的很,就连随口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母后赶紧回去吧,儿子知道了!”贺洛初赶紧宽慰着。
一直等到皇后离开以后,站在一旁的宋云才仿佛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奴才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如今这幅模样的皇后娘娘了。”
“你是说如今这副刁蛮跋扈的模样?”贺洛初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宋云,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宋云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摆了摆手:“老奴哪里敢有这样的意思?老奴只是觉得皇后这些年在宫里头过得太端正了,老奴已经有十几年不曾看过皇后娘娘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贺洛初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许久以后他才抬头看向宋云:“不是说父皇来寻我吗?怎么还不走?”
送一个机灵,随后立刻转身领着贺洛初往前走。
“宋公公可知道父皇找我为了什么事?”贺洛初跟在宋云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宋云跟在皇帝身边已经数十年,他从小书童熬到现在的大主管,是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待在皇帝身边,小心谨慎。认真办事才换来的。
这样的宋云最是机敏,他可以比身边的人更快的察觉到旁人心底的想法,然后再顺着他们想要的给出自己的答案。
“老奴实在不知,陛下寻太子殿下,是为了何事,只不过,老奴来之前,陛下让老奴传了个旨意!”宋云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
贺洛初微微蹙眉:“可是六皇弟被罚了?”
“殿下英明!”
宋云言尽于此,很多事情他不能说的太明,也不能说的太绝对,毕竟皇帝的心思,没有什么人能够猜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