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萧家庄上的其他人,则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那传播流言的人。咒骂着那人不安好心,让大家辛辛苦苦一年下来的收成少了好几成。还有的人眼看着到了今日都滴水未下,想着那流言果真是流言。于是地里剩下的庄稼也不去收了,而且还在心底暗暗的庆幸着自己的行动没有那么快……
傍晚的时候,萧惠欢一家人正在准备晚饭。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萧惠涛赶紧屁颠颠的跑去看门。待把门一打开,却见一个魁梧的汉子在外面站着。虎头虎脑的萧惠涛也不畏惧,仰着头瓮声瓮气的问道:“你找谁?”
那魁梧的汉子望着这样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不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小子,你爹在家么?”
萧惠涛黑多白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找我爹?找他干嘛?”
那魁梧汉子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个小屁孩儿,大人的事能告诉你么?你去告诉你爹,就说北庄的张鹏找他……”
听说是北庄的人,萧惠涛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当下不敢再多说什么,一溜烟的朝正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叫唤道:“爹,爹,快些出来,北庄有个叫张鹏的找您……”
正在屋里等着开饭的萧大成听说是张鹏找自己,心中也有些忐忑。毕竟人家当初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了他萧大成,带着北庄的人抢收庄稼。结果到如今,这雨水也没有下下来,丝毫看不出有八月二十有大涝的模样。他该不会是找上门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但是,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大老爷们儿就该有点担待。所以,在听见小儿子的呼喊之后,萧大成赶紧起身朝院子里迎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一路大呼小叫着跑进来的小儿子。当场就是一个木鱼敲了过去:“臭小子,没大没小的,张叔叔都不会叫么……”结果这木鱼却没敲中,萧惠涛的身子好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游鱼一般,从他的手下溜掉,屁颠颠的朝厨房跑了过去……
到了院门口,却看见张鹏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背上还披着蓑衣,一只大斗笠挂在脖子上,两条裤腿上面全是泥浆。萧大成有些迷糊了,期期艾艾的开口问道:
“大鹏兄弟,你这是…………”
张鹏看见萧大成亲自迎出来,脸上闪过一阵感激和欣喜。也不回答萧大成的话,而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当场就要给萧大成磕头。吓得萧大成险些也跟着跪了下去,连忙闪到旁边,然后用力的把张鹏拖了起来,嘴里急急忙忙的叫道:
“大鹏兄弟,你这是做甚?可不敢这样啊,你这是要折我老萧的寿呢……”
张鹏见萧大成如此坚决,不愿受自己这一拜,有些无可奈何。不过他本就是个生性爽朗的汉子,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待萧大成把他扶起来以后,趁势拉住萧大成的手臂,面泛感激的说道:
“萧大哥,俺这是代表咱们北庄的人,来跟萧大哥你叩头来了。若不是你提早那么长时间通知咱们抢收庄稼,这洪水一来,今年北庄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萧大成被他弄得有些糊涂,到现在为止,这老天爷都还不曾降下来一滴甘露,田间地头的还干裂得直冒烟呢,哪儿来的洪水?这时候,萧大成才再次注意到张鹏那一身行头:
“大鹏兄弟,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张鹏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小弟是从洪峰县那边过来的,托萧大哥您的福。早在四五天前,北庄的庄稼便已经收了个七七八八。小弟闲来无事,想着萧大哥说的话,便趁着这几日有空闲,顺着小清河朝上游走。出了咱们洪泽县之后,小清河上游便是洪峰县,再向上是洪武县……”
“昨日,小弟刚准备进入洪武县的时候,便见天色不对。还不曾反应过来,那天便像是塌下来了一般,雨水下的步外面便看不见人影,小弟只好又返回洪峰县避雨。结果昨日夜里,洪峰县城里热闹了一晚上。小弟冒着大雨跑出去一打听,才知道洪峰县的水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干旱,骤然被如此猛烈的雨水一浸泡,有决堤的危险。小弟当时就被吓住了。即便没有那洪峰县的水库,如此猛烈的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小清河的水位也会猛涨。若是那水库再一决堤,咱们紧挨着洪峰县,又处在小清河的下游,那大水一来,咱们得遭多大的灾啊……”
“步外看不见人的暴雨下了一天一夜?”萧大成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活了四十多岁,这样的暴雨他都从未见过。正在震惊着呢,突然又听见庄子上一阵猛烈的锣鼓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
“靠近小清河的乡亲们,快些收拾家中值钱的细软和粮食,朝宗族祠堂那边转移,小清河要发大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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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翩然而至洪水来临(二)
听见这样的呼喊,萧大成和张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一丝震惊:这么快就来了?
本来想留张鹏在家中用一顿晚饭的,可是此时情况紧急,萧大成也没有了这个心思。赶紧催促着张鹏:“大鹏兄弟,情况紧急,当哥哥的便不留你吃饭了。你快些赶回北庄那边,带着北庄的乡亲们准备吧。水火无情,尽量让乡亲们少受些损失……”
张鹏也正有此意,闻言也不多说,再次对萧大成拱了拱手,然后便转身急匆匆朝北庄跑去。萧大成送走张鹏,转过身来,想也不想就朝厨房跑,他要去让萧母带着儿女们先去祠堂。因为萧家的房子,离小清河也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