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接手”这身体的时候,展眉很不适应。这身体的确太弱了……
可是这几日来,他从头开始慢慢锻炼,才发现这身体也有好处。
这是一具完全没有受过大伤的十四岁少年的身体——展眉达到现在的水平,不知是捱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才换回来的。在上一世,他的体能与技击达到了巅峰,可是身体的受损也的确不小。
而现在,他就像是一位已臻化境的画家,拿到了一张上好的纯白的宣纸……他可以酣畅淋漓地在上面作画,以以前数倍的速度进步着,不需要再走弯路。
“哥哥,你来闻闻……这味道如何?”
舒绿捧着一个新制好的香囊走到屋外,笑着招手让哥哥过来。
展眉轻轻一嗅,一阵略带辛香的味道直冲鼻端。
“香得厉害,哎……你们女人家就爱这么浓的味道?”
舒绿呵呵笑道:“浓就对了。我这是要卖到那些普通绣庄里去的。我之前查过,绣庄里最好卖的香囊,便是这种类型的香味。寻常人家的女子,都偏爱浓香……香气养性,其实淡雅才好,但为了迎合市场嘛,还是应该制这种香。”
“哥哥你不知道,为了用便宜的草木香调出浓香来,我还不得不花多了些钱去买了沉香屑。”舒绿俨然一副小守财奴的模样,看得展眉有些好笑。
“沉香屑很贵?”
“当然了。”舒绿叹息道:“这是省不了的。沉香是调香里最重要的香药,它能协和诸香,使之和为一体,其他香药替代不了它这作用。”
虽然说花了大钱买沉香,但其他的香料却并不贵,舒绿这些香囊要是能按市价卖出去,还是有得赚的。
说话间,太阳不知不觉下了山。两人锁了小院回到大杂院,才刚进门,就听见大杂院里比平时更加喧闹了数倍。
发生什么事了?
二人面面相觑,正疑惑着,便听见香秀冲他们招呼了一声。
:除夕,“拼饭”
“舒绿妹妹,快来领年货。”
香秀笑吟吟地招手让舒绿到他们家的屋子里去。舒绿走过去,才听香秀解释了一句:“下午的时候几位管事带人给咱们送年货来了呢。你们俩的份,我娘已经替你们拿了……喏,就是那些。”
舒绿这才反应过来。是了,早两天就听说过的,过年前本家会给他们这些寄居的亲戚们发些年货。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家族的福利吧,凌家要维持着江城豪富的体面,总不能让亲戚们连过年都过不好。说出去,凌家自己都要丢脸的。
兄妹俩分到的年货不多,还是米面粮食油盐这种实用的东西。凌家是商贾人家,做事倒是蛮讲究实际的。另外就是有十斤带着肥膘的五花肉——这年月,肥膘越多的肉越受平民百姓欢迎,所以这算是上等肉。
比较有年味的,则是一小坛年酒。据说是凌家自己的酒坊里出产的,闻着的确不错,有一种米酒特有的清香。
舒绿特意开了坛子闻闻,又伸手蘸了一点放到唇边舔了舔。嗯,低度酒啊……她回想了一下,似乎这时候的制酒工艺还比较传统,高度酒的蒸馏技术不知道问世了没?不过这对她而言不是问题。
“妹妹,要倒一点给你喝吗?”
展眉把扛回来的年货在阁楼角落里安置好,回头看到舒绿在研究那坛子年酒,随口问道。
他自己平时是烟酒不沾的。一来是多年严格的体能锻炼让他本能的排斥一切会影响身体机能的东西,二来也的确是对这些兴趣不大。但他一旦要喝起来,酒量却是惊人。
不过他知道妹妹时不时爱喝些红酒,好像听说她在国外读大学时,还在什么国际知名红酒庄园的研究室里待过一阵子。
舒绿摇头笑了笑说:“我不是要喝酒……嗯,哥哥,反正这酒你也不喝,我拿去做实验吧。唔,这么一点似乎不够啊,还得再买些……”
展眉挥了挥手,让她自己随意。
一如舒绿所预计的那样,她制作的这批装了香药的香囊卖出了好价钱。当然,她去卖货的时候只说是替家里大人跑腿,绝不会说是自己一个小姑娘制作出来的。为了不那么惹眼,还分批卖给了几家绣庄——毕竟这批香囊的数量不算少呢。
只是有一件事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就是把香囊卖掉以后,刨去本钱,赚到的居然不止一两银子,整整多出两吊钱。
“哥哥,收好了。这可是咱眼下的全副身家呢。”
舒绿把兑换好的一两银子装到小荷包里让展眉贴身收好。另外的零钱,她则全收在自己身上,准备过年时逛街花。
今儿已经是除夕,江城处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情形。每户人家都挂起了红灯笼,无论是大门小户前,都聚集着贴春联、年画的人们,大家还在互相欣赏着邻居家的对联写得好不好,年画的花样够不够富丽。
不过一到了黄昏时分,街上的人就不知不觉都消失了。这种时候,人们都关上了大门,开始忙活着一年里最重要的一顿饭——年夜饭。
“香秀姐姐,你看这样行了吗?”
赖家屋子的灶台上,卷起了袖子的舒绿正在给一碟烧肉摆盘。香秀则手里拿着个锅铲在炒青菜,百忙中伸长脖子过来看了一眼:“好了好了,舒绿你摆得真整齐真好看。”
舒绿抿嘴一笑:“我又不像姐姐这么会做菜,只能摆摆盘子了。”
“香秀这丫头又懂什么做菜了?”赖大婶从屋外乐呵呵地走进来,把舒绿刚刚摆的那碟子烧肉端出去。“她也就会煮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