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跟著吧。」韓素笑了笑,偏頭的剎那,臉側的黑髮被風揚起,又很快垂下。
「主上。」季白檀上前兩步,低聲道,「想將宮女帶出去,怕是不容易。」
他依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冷淡樣,眸中卻閃著不悅。
「也不算難。」韓素又恢復成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只要皇后點個頭,這事不就成了?」
「皇后久居深宮,未必會見外人。」
「那就多去幾趟鳳棲宮。」韓素道,「次數多了,總會見的。」
「主上……」
「阿月。」韓素看向他,「你一直在阻止我。」
季白檀將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過了一會兒才道:「屬下……」
他卻說不出話來。
說什麼?
說他心思陰暗,想獨占韓素?
說他自私自利,不想讓韓素將目光放在別人身上?
先前的顧珊已經很煩了,再來個夏柳,韓素還會要他嗎?
這些話季白檀自然不會說出口,但總有那麼一個人,單單透過一雙眼睛便能讀出他的心。
韓素從喉間囫圇發出一抹笑:「醋罈子。」
季白檀不出意料地臉紅,心下那股不快瞬間消下去大半。
「走吧。」韓素將玉盒收入衣側,輕輕巧巧地順著石徑小路往外走。
夏柳一愣:「小姐,去哪兒?」
韓素頭也不回:「去鳳棲宮將你要來。」
季白檀一邊將冰冷的手摁在雙頰上好讓溫度快些降下來,一邊匆匆忙忙地跟上。
鳳棲宮位於皇宮的後左側,離藏書室有一定的距離,韓素不緊不慢走了許久,直到日上中天,才到達目的地。
她畢竟是聖上承認的准太子妃,再加上她最近隨軍攻占燕國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出現在皇宮自然不會惹人懷疑。
韓素先前在宜春宮小住過一段時日,對皇宮並不是一無所知,但說來也奇怪,她逛過御花園,去過南汀宮,潛過養心殿,甚至走過金鑾殿,偏偏就是沒來過鳳棲宮。
別說是進去了,就是在外頭遠遠看一眼,也不曾有,直到今日,才得以補足這空缺。
紅牆的盡頭,立著一座玉宇瓊樓,金字塔般的尖頂高高聳立,琉璃瓦在日暮下散著熠熠的光,隔著老遠,便能聞到單屬於鳳棲宮的焚香。
朦朧又淺淡,時有時無,卻無端讓人心神安寧。
當今皇后名為薛安,很小便嫁與昭康帝為妻,身子一直不好,生下太子後更是深入簡出,不但尋常場合不出面,甚至免了后妃的請安。
位居中宮,按理來講這是不合適的,但昭康帝偏偏任她去,久而久之,無人再敢上奏。因此,相較於不滿,眾人更多的是對這位皇后的好奇,韓素也曾於市井流言中聽過薛皇后的傳說,傳聞她喜靜、溫柔、好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