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虞大人身为御史,身上兼着直言进谏的责任。
可是他却在没有任何了解,没掌握实证的情况下,贸然弹劾摄政王。
本身便已经说明,他是为太后利用的人。
被清理掉也是应当。
“凝儿,你糊涂啊。”
林月英道,“娘不是为虞大人鸣不平,而是想着王爷在朝中树敌颇多。姜先生又是他的恩师,咱们若是兴高采烈,高调大办拜师宴,说不定会得罪人。可若是随意敷衍,又怕先生责怪,所以才为难啊。”
“嗯……”
没想到林月英是在纠结此事。
但在6晚凝眼中,却属实是没有必要的。
“娘亲,你可是害怕?”
6晚凝目光炯炯,看着林月英,“你害怕被人视作摄政王一党,害怕卷入斗争,害怕万一败了,便回不了头么?”
她一连三个问,都问在了林月英的心坎上。
她当然害怕!
虽然是商贾出身,可是林月英在京城呆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久到她熟悉了解这里的人心有多么可怕。
任何一点小小的欲念,在京城这片权力的沃土上,也能长成遮天的大树。
6挚只不过是京城里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可是他却有能力,将林月英一辈子困守在侯府里。
受尽了冷眼,吃尽了苦头。
更不必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伴君如伴虎,是林月英入了京城,学会的第一个道理。
面对6晚凝的追问,她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只是6晚凝一看她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说中了。
她替林月英倒了杯热些的茶,然后才慢慢开口,“娘亲,这天底下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的。”
“您想要晏儿成才,他就必须要跟着最厉害的人学习,他就必须要生出羽翼来,也必须在险恶的人心之下一步步磨炼自己的性子。”
“您若是想他一辈子平平淡淡,隐居田园,潇洒恣意。就必须要接受,或许有朝一日强权压在头顶上,他一个草民没能力抵抗。”
“王府的树大,咱们一家都在底下乘凉。可咱们不能一边贪图王府的富贵皇权,有事了却怕它倒下来砸了自己。”
“许是您在侯府委屈太久了,但人活一世,不是怕什么,便能躲着什么。咱们都得往前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强盛了,才不怕那风吹雨打。您说呢?”
她鲜少这样长篇大论地教人做事,可林月英却不得不教。
只因林月英是原主的亲娘,她既然用了别人的身份,便该好好照顾着原主的亲人。
6晚凝不是怕事怕担责任的人。
既然林月英被侯府磨平了棱角,失了好好过日子的自尊自信,那重新帮她长回来便是!
她一番话说的淡然,但林月英听着,却忽然觉得。
自己一把干枯的老骨头,也生出了几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