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交给她的星儿,一个比之前更好的天下,让星儿真正当政时能够更轻松一些。
不是没有人想挑拨云耀与她的关系。总有些野心勃勃的人,认为年幼的皇帝并无主见,只要离间了他和权势日益膨胀的长公主,自然就能从中捞到好处。
这么想的人很多,实践的也不少,但下场都很悲惨。
而云耀,从没怀疑过姐姐对自己的爱。
他静静地呆在深宫里,刻苦研读经史,学习帝王之术。当然,也会跟着禁卫大统领郭铮每日锻炼身体。
没有了赵家法阵的诅咒,又有云若辰在为他精心调养,云耀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更健康。
明光三年冬,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十八岁的摄政长公主终于成亲,与当年订下的驸马叶慎言完婚。本来庆朝贵女十五六岁就能出嫁,但因为要守孝,华容长公主的婚事推迟了整整三年。
长公主的婚礼非常低调,与她权倾天下的势力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京城人民的想象中,他们美丽又威严的长公主殿下,应该十里红妆,鲜花垫道,在喧天的锣鼓与满城焰火中被抬入公主府,流水席连开三天三夜……
然而云若辰让他们失望了,她的婚事,并不比一般的公主更铺张,甚至还更简单了些。
宾客也只有最亲近的一些臣子,还有朋友。
洞房花烛夜,纪嘉凝带着宫娥内侍们退下,新房里只留下新婚夫妇两人,不像一些达官显贵家里还要丫鬟在屋里伺候。
云若辰早卸了妆,只披着薄薄的一件中衣,倚在床边喝茶。
屋里四角都燃着暖炉,即使没有这些东西,以她如今深厚的修为,也丝毫不会畏惧这丁点寒气。
这些年,朝政再忙,她也不曾放松过修行。现在的她,武力已达到了宗师级的境界,但居然还比叶慎言更逊一线。
叶慎言在这几年里,功力突飞猛进,基本上逼近当年聂深的修为。他并没有一直守在京城,而是在听雨楼中接管了聂深掌握的部分工作,在各地历练,执行任务。
空有想要守护重要的人的决心,而没有相应的实力,是无法成为真正的守护者的。
那年从草原归来,叶慎言回到听雨楼,给叶枞带了一小撮聂深的骨灰,装在一个小小的瓷瓶里。
叶枞将自己关在房中七天七夜,不许任何人打扰。
叶慎言很担心叶枞会忧伤过度做出什么惊人的大事,比如朝云若辰泄愤,想要杀死云若辰之类的……不过叶枞出来后,表情却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听雨楼的楼主,自此只剩他一个人。而叶枞也对叶慎言说过,他不打算再收弟子,以后听雨楼,就交给叶慎言来传承了。
虽然不知叶枞内心深处的复杂想法,但叶慎言能感受到他对云若辰并没有敌意。于是两造之间,仍然有着种种合作。叶枞也没反对过叶慎言用听雨楼的势力来帮助云若辰。
相对的,云若辰也要为听雨楼提供各种便利,这都是应有之义。
“公主。”
叶慎言也换好了家居衣裳,堂堂一个宗师级高手,居然有些扭捏地,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床前来。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行礼拜堂的时候,他完全是被喜娘们牵着鼻子走,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当然,现在也不知道……
“噗,你那什么表情。”云若辰笑了,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
“过来聊天啊。”
叶慎言乖乖坐过来,云若辰横了他一记眼波:“这是有楚河汉界吗,坐那么远干嘛,我会吃人?”
“……哦。”
叶慎言又局促地挨近了一点。
“你啊……”
云若辰扶着额头,把茶盏丢开,无奈地笑:“夫君大人,你有点当人家丈夫的自觉好吗?别一副小媳妇样儿,搞得我在欺负你似的。”
“公主,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请你千万别叫我夫君大人,哦,连夫君都不要叫可以吗?”
叶慎言弱弱地说。
“……那我叫你什么?内人?媳妇儿?”
云若辰啼笑皆非,好吧,她理解叶慎言当了半辈子她的手下,心理上一时转不过来啦。唔,也许不是一时?搞不好永远转不过来了也说不定。
“就跟以前一样不行么?”
叶慎言缩了缩脖子,声音更小了。
“行……”
总之,这是一个非典型的洞房之夜,他们最后到底有没有成功圆房,谁也不敢深究。只是第二天,驸马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公主倒是一贯的神清气爽,照常处理奏折公务,一点异样都没有啊!
明光四年春,宋国公赵玄与夫人楚氏的长子降生。同年,传来顾澈的婚讯,他娶了一位武将家的女儿。顾澈没有在京城办喜事,而是回了家乡行礼,他的祖父顾阁老致仕后多年来一直在老家颐养天年,年纪虽然老迈,身体倒还不错。
第二年,顾夫人很争气地给顾家添了一个男孙,为香火同样单薄的顾家延续了血脉。
这一年,纪嘉凝由大宫女升为女官,正式成为云若辰的助手,随她出入朝廷,为她打理诸多政务。
许多人都在关注着长公主的“孕事”,但她成亲多年,仍是无子,本人与驸马也似乎对此毫不在意。长公主的子嗣问题,让许多朝臣担心忧虑,也有人暗中欢喜。
一位权势滔天的长公主,若是有了亲子,会否因此而有了私心,想要谋夺云氏天下……真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