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垂眸看着她,这个角度看起来眼眸显得格外狭长,眼型迤逦漂亮,但眸底含着一星冷光。
仿佛实验课上,严格的老师盯着学生,要看她怎么操作。
顾秋瞬间梦回课堂,忍不住抖了下,莫名地很有压力,当着他的面把手擦干净了,一根手指都没放过。
然后他把湿巾拿了回去,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手帕:“擦脸。”
顾秋:“……”
顾秋擦了擦脸,把泪痕都擦掉了。
他又把手帕拿了回去,然后双手送上一个小盒子:“夫人给你的,涂在手腕上。”
顾秋下意识接了过来。
然后男人弯下腰,那
戴着白手套的手,揪起了龚行的衣领,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单手拎着人,把人给拖走了。
像一个杀人之后要把尸体拖去毁尸灭迹的家伙。
顾秋捧着盒子,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小兔抓着她的衣服爬到她肩膀上坐着,一起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它看不懂,但它大受震撼。
……
庄雪麟处理完龚行,回到庄夫人的套房客厅复命。
庄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他:“药膏送去给那个小姑娘了?”
“送去了。”
“她说什么了?”
“她说谢谢夫人。”
庄夫人笑道:“辣脾气的小姑娘不少,但身手还好的小姑娘却少见,这小姑娘我喜欢,能怼得人哑口无言,还能打得人满地找牙。龚温如那个脸色啊,真是精彩。”
庄夫人自己跟自己说着,没人捧场,一看庄雪麟,安安静静地在那扮演人偶呢,她没好气道:“你应和我两句不行吗?”
庄雪麟看向她,眼神淡淡的:“夫人说得对。”
“……”庄夫人差点被噎死,摇摇头:“来,叫我一声姑姑。”
庄雪麟默了下,道:“姑姑。”
“哎!龚温如嫉妒我身边有这么好一个侄子,就让她的侄子也出来跟着她,给她撑场面,但她的侄子哪有我的外甥这么好啊!哼,东施效颦!”庄夫人双手揉了揉侄子的冷脸,无视了他无语的眼神,笑道,“好了,自己去玩吧,明天不用跟着我了。”
“姑姑……
”
“行了,那里头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就去看看龚温如那个矫情做作的女人,在老娘在的情况下,还敢不敢勾引我的男人,你个大男人去干嘛呀?”
想到自家那个老男人,每次在龚温如去探监后,就要回来跟她叨叨,说龚温如这样情深义重的女人真是不多见了,她就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两家是联姻,不好离,她早就把那个臭男人踹了。
庄夫人笑道:“你啊,就该找女孩子玩,一把年纪了,和女孩子说过话没有啊?刚才那个小姑娘我看就挺好的,”
庄雪麟垂下眼:“姑姑,我先走了。”
“还害羞了?去吧去吧。”
庄雪麟从套房里出来,慢慢走在走廊里。
那个小姑娘吗?
庄雪麟眼前浮现顾秋打人的模样。
她是有颜色的。
无边无际的灰白中,她是唯一的色彩。
她的眼睛是有颜色的,她的脸是有颜色的,她的嘴唇是有颜色的,她的指甲也是有颜色的。
就连她的眼泪也能折射出光的颜色。
他摸了摸那条浸了她的眼泪的手帕。
不过他不喜欢她哭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眼睛不该用来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