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只觉得脑中宛如钻进了一只叽叽嘎嘎的鸭子,吵得他头疼。母亲老实,不善于内宅勾心;父亲也总是这样,不制止,但放纵何尝不是一种立场?
殊不知以后总有他后悔的时候。
上一世沈钰还小,这一世,他重生后都去关注殷满满去了,对于这个家真是太过温和了。
眼见三姨娘还要说话,他捂着额头抢先开口:
“三姨娘甚吵,去岁父亲带着二弟上王府拜年,二弟攥着沛沛的心爱之物不撒手,将沛沛气哭了,三姨娘是记不得了?”
三姨娘一噎。
他眼神愈发冷冽,“父亲都未开口,你不过一个妾室,进门来口水横飞与主母争辩,言辞间把郡主丢失之过冠在我的头上,这是恨不得身为侯府世子的我犯了大错连累父亲吗?”
三姨娘震惊地抬头看他,“你、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他说话这般有条有理,哪里像个才六岁的孩子?
“休要胡说八道!”沈通终于吐出一句。他虽和侯夫人也惊异于这一点,但绝不能让她这么口无遮拦。
“父亲,儿子有要事要单独和您说。”沈钰低着头,“此事对父亲有百利而无一害,父亲可想知道?”
“何事?”沈通期待又急切地看着他,虽然他实在是不对劲,但对自己有利的事……难道是能让皇上再次注意到自己?若再不做出些成绩,侯府怕是要在自己手里没落下去了,孩子们都还小,又指望不上。
沈钰幽幽地看着三姨娘,“不过,三姨娘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有些吓到我了,她在此处儿子怕是开不了口。”
沈通听出他话里的威胁,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对三姨娘斥道:“还不滚出去?这些天别在世子跟前晃。”
三姨娘噘着嘴跺了下脚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这个可真算不上什么重话和惩罚,沈钰心里嗤笑,又寻了个借口把母亲支走了。
“这下你总可以说了,是什么事?你又为什么变成这样?”沈通急切地问。
沈钰缓缓道来:“父亲,这次儿子发烧昏迷,梦中得仙人授课,一夜恍如十年,醍醐灌顶,知道了许多事。”
“你还有这等奇遇?!”沈通半信半疑,眼里都放着光,“快,继续说。”
沈钰自然知道父亲是什么样,比起一个乖巧听话的侯府世子,他更想要的是一个对他和对侯府有用的人。
“这次我和小郡主并非是普通的走丢,而是……”他略过了其它,专挑他想听的说,“我大裕竟有‘黑楼’这种东西存在,陛下爱民如子,若您将此事上报上去……”
言尽于此,沈通蹙眉沉思,转瞬就明白了其中利害,抚掌大笑。
他抓着沈钰的肩膀,激动地道:“真是祖宗显灵,让我儿有此奇遇!钰儿,你做得好,让侯府有了翻身的机会,为父这便进宫!”
他眉飞色舞地就要出门,沈钰又道:“父亲,关于我睡梦中被仙人授课一事……”
不等他说完,沈通打断:“保密!此事你我父子知道就好,平日里你也要多加注意,小心有对我们侯府包藏祸心的人以此做文章。”
“是。”
沈钰就知道他会这样决定,目送他离开。
若他所料不错,‘黑楼’这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背后肯定有权贵涉及,动了他们利益的沈通会如愿得到皇上的赏识。
但是,从此以后,就做个备受排挤的纯臣吧,父亲。
侯府以后只能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