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军情由专人专马急送,高大的马儿脖上系着铜铃,声声刺耳,警示行人避让,撞死勿论。
这般快的速度,能在每三四日就能送达一份,凌君汐同样将自己的想法写下送去,虽然迟了,但总归会有些用处。
等待的日子里,安逢没有一日放下心过,也觉得日子太漫长。
最后知道凌初终于醒来,安然无恙的消息,他喜极而泣。
可是他等了一阵子,始终都没有回信过来。
他疑惑不安了几日,才从冲昏头脑的欣喜回过神来……义兄可能是经历生死一度后,那在上京时与他亲密相处的错觉终于消失了……
有了此等功绩,往后青史标名,又何苦与他这个傀儡君主纠缠不清,徒留个幸臣之名……
安逢呆坐许久,一脸失魂落魄。
*
边塞传来的军情一次比一次喜人,凌年虎猛勇毅,军策良当,极为强势地逼退敌方数百里,终于在最后一战中,遥遥一箭射穿主将咽喉。
不仅拿回从前失地,还扩了百里。
大获全胜!
这场突然起袭的战争竟然只持续了半个多月。
整个上京都沉浸在胜仗的欣喜当中,加上新年将至,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气。
年三十,众官休沐,帝王休朝。
安逢写完赐给部分官员的“福”字,穿上雪白的大氅,前往尚文殿和凌君汐还有安诗宁吃团年饭。
檐下灯笼高挂,风吹宫玲,高大的宫墙遮住大半的天空,他看不全烟花,只能听着砰砰的无聊声音,偶尔会有乍现的光晕。
他站着看了片刻,觉得瞧不出什么好看来,便离开了。
用膳时,安诗宁问:“小逢今夜不放烟花吗?”
私底下,安逢不自称“朕”,他笑笑,说:“我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就不放了。”
“不是小孩子也可以放的。”安诗宁微垂眉眼,“若是为了你出生之事,心里膈应着,那便算了。”
安逢的确有些介意,但他更多是心中挂事,无心闲玩,他沉默片刻,道:“我从前喜欢热闹,如今觉得还是心静一些好。”
“心一静,便易多恼自扰,”安诗宁道,“你从前最喜欢放焰火。”
安逢仍有些局促,“宫城里能放焰火吗?”
凌君汐笑道:“年三十的,放放焰火算什么,你是皇帝,不过到底是危险之物,你别去亲自点,离远些,安心些。”
安逢点头。
安诗宁也笑:“从前君汐就不乐意你去点花炮,就是担心你出事,如今终于说出来了。”
安逢不知此事,面色有些惊讶。
凌君汐道:“看你笑得这么开心,到底是没开口。”
安逢几乎每年都放,怪不得每次会有这么多护卫在旁边。
安逢恨恨咬下一口鱼肉,有些后悔:“说得我也心里痒痒了,方才听着声音我都忍着,可现下这么晚了……”
安诗宁道:“我已替你备着了,吃完就去吧。”
凌君汐说:“你姑母可是找人专门排制的新样式,保证你没见过。”
安逢十分惊喜,他知道凌君汐和安诗宁是何等忙碌,说不定只有今明两日有空闲,虽然对她们而言,可能只是吩咐几句话的事,但这般挂在心上,也是有心了。
安逢终于有了真心的笑:“多谢姑母!多谢娘亲!”
即使如今安逢的身世已说得清清楚楚,但他们还是像在将军府时那样称呼,想延续一些属于那时的真心。
三人用完膳,往中门走去,身后跟着护卫宫侍。
路上,安逢问:“娘亲,疆北收回,以后可有打算?”
“他们派人来议和,定盟友之国,不打了。”
安逢有些诧异,因为他觉得凌君汐是主战的人,大扩江山才是她的野心。
凌君汐道:“战争总是劳民伤财的,不能一位求进,有时守成才更重要,从前我求进,是因为不打别人,别人就会打我们,意明这一仗打得极好,对方又来主动和谈,定个百年留我们休养生息吧。”
安诗宁说:“而且没钱了,宁家倒是富庶,可也要有钱流转才行。”
安逢懂了一些,但也有些担忧。
凌君汐看懂了他的神色,道:“你姑母会去谈的,不用担心。”
安逢点点头,他放松下来,眼中就会显出些心底的郁郁寡欢,连自己都不知道。
安诗宁和凌君汐交换了个眼色,凌君汐道:“也多亏怀归,不然边防难以招架,不可能如此顺利,他受了重伤,应当要回上京好好休养。”
安逢垂眼默然片刻,只道:“嗯,兄长的确辛苦。”
凌君汐见他神色并未明朗,有些诧异,“你下旨封赏,正好趁着喜气定个年号,他也可以有理由回上京。”
安诗宁察觉到了不对劲,“小逢,你不是一直想见怀归吗?”
安逢扯着嘴角笑了笑,“兄长立此大功,是该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