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着把那本厚重的相册抽了出来,商玉痕坐了下来,一页一页的翻着看过去。
白丽佟从小就长的非常漂亮,肤白貌美,举止优雅,相貌出众,这些词形容她一点都不夸张。她没有特别地化妆修饰,也没有摆出什么显高显瘦的姿势,大部分照片中,她只是很随意地或站或坐,对着镜头浅浅地笑,但那与生俱来的美就已经显露无疑了。
商玉痕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楚恩。
若论相貌,楚恩就显得普通了很多,虽然不能算是丑,但也谈不上英俊潇洒。若论家庭背景和经济实力,楚恩的条件就更差了。
如果白丽佟觉得这些无所谓,人品性格最重要,那么这样的婚姻当然不成问题。可是如果她在婚后发现了各种问题,再回过头来审视自己这段婚姻,大概率会觉得不满意的。
她去年因为赌博欠下了巨额债务,甚至哭求娘家人的帮助,她怎么还有闲钱给本就没有感情的丈夫买保险?她到底想做什么?
“张浅,你同事之前有没有调查过白丽佟的债务问题。她有没有买过人身意外保险?”
“保险?”张浅有点意外:“你是说,她给自己买意外险吗?”
“不是,是她给自己的丈夫楚恩买的保险。”
“啊,没有啊,从来没听楚所长说过这事啊!”
商玉痕想了想,道:“行,明天早上我去保险公司查查看。”
他又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照片册,张浅坐在他旁边,瞅了他好一阵,问道:“商警官,我可以问你个私人问题吗?”
“嗯,可以。”
“你真的很热心很尽责,其实你根本没有义务帮我们所里忙的。这要是搁别人身上,恐怕早就走了。”
商玉痕抬起头朝他淡淡一笑:“只要你们不在心里埋怨我多管闲事就行。”
“不不不,怎么会呢!老实说,我们这里十几年来就没发生过大案,最严重的就是男人打老婆,家长揍孩子。没发生过这么严重的杀人分尸案,真的一点破案经验都谈不上”
商玉痕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立即问道:“等等,你说这里十几年来就没发生过大案,可我听说,光是须苟岛每年都会有几起失踪或受伤死亡的事故,这些你们怎么处理的?”
“你说这个啊。这些都是旅游或者登山中发生的意外事故,要么有保险公司承担,要么就自己负责呗。这些事都不算大案的。”
商玉痕缓缓地摇头。张浅有些不安道:“怎么了,商警官,有什么不对吗?”
“这十五年间,不,二十年间吧,须苟岛上意外事故的报警记录,可以让我看看吗?”
张浅有点意外,但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道:“我请示一下副所,然后再拿给你。”
在这本厚重的相册中,商玉痕发现一个大秘密。
姜兰河发给他的照片中,有一张白丽佟和三个年轻女孩的合影,地点应该在大学校园,背景是思源楼。这栋建筑很别致,有点西洋风格。在这本黑色相册的中间,商玉痕又发现一张照片,是白丽佟和五个年轻男孩的合影,白丽佟和楚恩站在正中,后边四个男孩,可能是楚恩的同学。背景是一片绿化带,隐约还可以看见那栋思源楼的一角。
五个男孩都穿着统一的无袖篮球服,头上戴着金黄色发带。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微微冒着汗,应该是刚刚打完一场比赛。
最让商玉痕吃惊的是后排四个男孩中从右边数第二个人,虽然是十多年前的照片了,但商玉痕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就是苗天启!他的站位离楚恩最近,左手还很随意地搭在楚恩的肩膀上。
如果苗天启和楚恩是大学同学,为什么如今见面比陌生人还要冷漠。如果不是因为这张照片,谁能想到他们早就熟识呢?
商玉痕想起楚恩对自己说的,与苗天启“认识,但不熟”。他当时没往心里去,如今想来,这是一句假话。
这或许也能解释,他们两人为什么要跑到村委会顶楼上去私聊,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坐在办公室谈话。
张浅出去找燕太明还未回来,商玉痕立即掏出手机给楚恩打了个电话,响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再打变成了关机。
身为警察,还是派出所所长,24小时待命不可以关机。商玉痕很意外,心里总感觉似乎有事要发生。
他立即合上相册站了起来,正准备往外走时,正好张浅和燕太明推门进来。燕太明道:“商警官,怎么了,要走?”
“你们楚所长电话打不通,怎么回事?”
燕太明也十分诧异,立即回拨了过去,响了好几声后,那边居然又接通了。他和楚恩说了几句,把手机递给了商玉痕。
“抱歉,刚才手机没电了。我这手机用了七八年了,太旧了,明明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说没就没了。”
商玉痕稍微安心了一点,道:“楚恩,我有事要找你。”
“行,来我家,或者”
他在犹豫,但商玉痕没时间等他,直接道:“好,二十分钟后到。”
医院的黑影
略有些破败的小区大门口,一对老年夫妻支着一架烧烤炉,边上围着几个点菜的年轻人。他们的身后,昏黄的灯座四周飞舞着扑棱蛾子,三十多岁的男人独坐在一旁,不急不躁,悠闲地等待着。看在商玉痕眼中,既似落寞,却又自在。
待他走近,男人才抬起头来:“来啦,坐下吃点?我请。”
“我以为你在家。幸亏我朝这里多看了一眼。”商玉痕的目光瞟向他手边的手机:“现在有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