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伍仁被炬腹派人安顿下来了。
他在笼屉府的妖怪厨房里,有一个专属隔间。他将在那个隔间里无数次地烹饪那锅金汤。
而现在,他正站在府邸的地下室中,潮湿阴凉的石壁间,一间间用铁栏隔开的牢房。他在这里获得了住的地方,除了这里和厨房,他不准去任何地方,不能离开笼屉府。
牢房里空无一物,只有杂乱的茅草厚厚地铺在地上。丁伍仁脱掉了衣裳,倾倒在地。
又是两宿没睡的他,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纷杂的画面如鬼影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内心只觉得绝望,与深深的恐惧。
这地牢里铺的茅草挺多,倒也暖和。这一片牢房都是空的,只有丁伍仁这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铁门外,是深邃的黑暗,与呼啸着的空洞的风声。
还不如死了痛快。
丁伍仁抱着茅草,身体颤抖着,躺了许久,许久都没睡着。
他想起远在宝参州的兄长,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儿时的画面,说不上幸福,却能让丁伍仁安心,可每当他放下心来时,令人不安的画面又会重回他的脑海。浓汤中的猪头、被拖走的人、被庞大的猪妖团团包围的圆桌……
丁伍仁失声痛哭,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精神的脆弱,但平心而论,谁又能在这样的经历中保持理智。
不知不觉,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郎~君~”
丁伍仁顿时头皮麻,心想一定是关烈那厮找他麻烦来了。他抱着脑袋,努力想象这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所出的声音。
“郎君,你睡了吗?”
昏黄的灯光,照射出铁门外矗立着的,魁梧的身影。那身影掏出铁锁,打开牢房门,侧着身挤入了牢房。
本不宽敞的牢房,此时狭窄到令人窒息。
丁伍仁不敢乱动,他紧闭着眼睛,装作睡去。
他听见身后的茅草沙沙作响,似乎有重物躺在了自己身后。
“炬腹大人同意我跟你成亲了,今晚我们就洞房!”
丁伍仁连呼吸都停滞了,他将头死死埋在茅草里,完全不出声音。
“郎君呐,你看今晚的夜色,多美啊。”
丁伍仁心说,这不见天日的牢房,哪来的夜色啊?
“关烈我,今后,就是你的娘子了。”
丁伍仁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郎君,你醒一醒嘛。”
丁伍仁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摇晃他的身体,他好像锅中的生肉,被来回翻滚。虽然很痛,但丁伍仁忍住了,装睡是他最后的武器。
“呀,你的眼睛,怎么湿了!郎君,你怎么哭了!”
丁伍仁嘴角抽搐着。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开心起来。”
关烈轻柔的声音甚至让丁伍仁感觉到了些许温暖,至少不睁开眼睛,可以想象身边躺着的是个人类。
丁伍仁的脸颊感觉到呼吸的气浪,些许有些痒,之后是湿润。
然后,他感觉到有一只粗糙的蹄子,在他身上来回乱摸。
这个猪婆在干什么!我丁伍仁还没被喜欢的姑娘摸过,怎么就先被这猪婆摸了!
丁伍仁实在忍不住了,他大喘出一口气,逃窜式地离开了猪婆的怀抱,麻利地坐起身来,背靠着墙壁。
万幸的是,关烈的脸上没有涂粉,也没有腮红跟口红,是张普普通通的猪脸。
关烈笑道:“郎君你醒啦”
丁伍仁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姐,你饶了我吧,我丁伍仁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厨子,长得也一般,你为啥非得粘着我呢?”
关烈抹了抹嘴唇,笑道:“是爱的妖力吧,郎君,在我接收到炬腹大人的命令,拿到你的画像那一刻起,就已经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