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坤抬起头,刚刚那一丝不知所措立刻消失殆尽,面上重现了那副优越感,笑容明亮,“我也是从头学,还什么都不懂呢。”
“亿万家产呐,坤哥以后可要多罩着点我们这帮初中同学。”
“我们公司和你们瑞市的分公司有业务合作。”
张坤面色红润,随意地说:“瑞市分公司啊,公司老总经常来我们家汇报工作。”
桌上就张坤的话题聊了好一会儿,众人又开始三三两两的喝酒聊天。
徐谦和蒋芃坐在桌子侧边,相对来说比较安静,并未参与同学们的套路安,罗班长这边和同学喝完酒,转另一边看他们:“徐谦,你和蒋芃是不是在谈对象?怎么看着出双入对的。”
“他俩吗,不会吧?”有同学惊呼。
“刚好路上碰见。”徐谦端坐座位上,淡淡说道。
“你们别说,我记得初中那会儿徐谦和蒋芃是不是谈过?”罗班长说。
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坤开口了:“有吗?”眼睛看向蒋芃,像是问罗班长,又好像是在问她。
“都是瞎传的,当年蒋芃都不和徐谦说话的。”前面那个同学说。
另一个同学说:“你记错了吧,我记得孙欣悦有次把蒋芃的书包碰地上,好像闹了不愉快,动静还挺大的,徐谦上来就护着蒋芃,差点和孙欣悦打起来。”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记得了,你别不是胡编乱造吧?我和蒋芃关系好着呢,怎么可能碰她一下书包就起冲突?”孙欣悦笑着夹菜吃,“你可别是想挑拨离间我和蒋芃关系吧?”
“我挑拨离间你们干什么?”
“那可说不准,我俩貌美如花,你得不到,嫉妒。”
桌上同学哈哈大笑,孙欣悦一边吃着菜一边也笑得欢,她对蒋芃笑着说:“蒋芃肯定也不记得有这事,你编个谎话也不会编。你说徐谦护着蒋芃,那我倒相信,我印象里他俩以前是走挺近的。”
“什么叫印象,他俩的绯闻我还是从你那儿听来的。”何邵豪说。
孙欣悦举着筷子的手停住,妆容精致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费解的神情,稍纵即逝,很快又恍然般瞳孔微微张开,突然想起什么,直直看向蒋芃。
在这之前,从在街上遇到孙欣悦那一刻起,蒋芃一直困惑,或者说是愤怒,孙欣悦为什么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和她打招呼、聊天,好像只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而已。
而实际上,她是有多么痛恨这个人啊,她被锁在音乐教室里面的那一晚,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梦魇般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被想起。
这一刻,蒋芃在她脸上终于看到了一些异样。
她记起来了吗?
记起来初中时候她对她做的那些坏事了?
是呀,她怎么可以忘记,她对一个同班同学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最开始,孙欣悦还只是做一些小事情戏弄她,把蒋芃的书包故意jsg碰到地上是其中一件。孙欣悦会故意用周围人刚好听到的声音说“小婊子来了”,然后装作不小心撞一下她的肩膀。
再然后是传各种各样的谣言,说她穿那么骚跳街舞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张坤追她她拒绝,反而靠近徐谦那个胖乎乎的家伙,还不是因为徐谦有几个钱又好拿捏。
这些事情,让蒋芃难受、痛苦,但蒋芃告诫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子虚乌有的事情,大家不会相信的。
直到那个晚上,她在音乐教室里练舞,刘女士已经不让她上舞蹈班了,她学到一半,真心想坚持下去。她和手风琴队的同学说好了,他们在音乐教室排练完,蒋芃帮忙收拾教室,她来关灯关灯锁门。
放学后蒋芃在教室写作业,等合唱的同学走了,她去音乐教室练舞。
她不敢把声音放得太大,免得引来多余的人,就在她随着音乐自由舒展身体的时候,她听到门外一串钥匙想动,来不及反应,咔嚓一声,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外是匆忙又刻意压低的说笑声,等蒋芃后知后觉的走到门边,门把手怎么也转动不了,她被锁在了门里。
蒋芃大声问谁在外面,教室里还有人。听到的是叫一个女同学的声音,在说:“让她在里面跳个够。”
蒋芃耳朵音感很好,那些流行歌手,不管熟不熟,她听一两句歌声就能立刻分辨出是哪位歌手。
所以虽然只有一句话,她就立刻分辨出了那是孙欣悦在说话。她大叫孙欣悦的名字,叫她把门打开,不要恶作剧。
没有人理她,门外已经没有人声了,只那么一会儿,连教室里的灯也突然熄灭了。
她喊了很久,没有老师,没有同学,就连保安都没有出现。
后来她喊累了,黑夜让她越来越害怕,为了壮胆,她开始跳舞。没有音乐,她就无声的跳。边跳边哭,泪水让周围一切都变得模糊朦胧。
她就这样一直跳一直跳,跳到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时候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黑夜中的恐惧让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无限放大。
班主任和刘女士的责备,同学之间传播的风言风语,学校贴吧上她的照片以及下面那些恶意的评论。
所有的东西终于一下子击垮了这个热烈追求舞蹈的少女。
自那日之后,蒋芃有四年没再碰过街舞。
那仿佛成为了一个禁区,不能触碰不能想起,一想起就会疼,就会流泪,好像黑云压顶般无法呼吸。
29遇到霸凌者(二)
同学们在聊什么蒋芃已经听不到了,她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急切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