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蘭:………
起居郎記帝王日常,供後世修史,但人非機械,並非完全客觀嚴謹。
如嘉帝時,污穢事便會特意支開起居郎。縱觀前人君王,作假之數不少矣。
虞蘊人前喚他「亞父」,已是抬舉他,人後與他更如尋常父子,一口一個「爹」,杜長蘭都不敢去想起居郎記載了多少。
眼下暮色四合,君臣二人對弈,起居郎動起筆來不見停,杜長蘭眼皮子直跳。
「爹,猜先了。」
杜長蘭含糊應聲,虞蘊執黑先行,他同杜長蘭在一處時總有說不完的話,看著那張叭叭小嘴,杜長蘭有一瞬間夢回曾經,小崽兒下午睡足了覺,晚上睡不著就在他身邊鬧他。
虞蘊落下一子,忍不住樂道:「爹肯定不知道,老師也有頭疼的時候。」
那張俊俏的臉上充斥著「快問我快問我」的情緒。
杜長蘭配合問:「為何?」
「老師的身體轉好了,嚴老先生就著急老師的終生大事了,催著老師成家。」虞蘊笑的前俯後仰,不怪他如此,嚴奉若清冽如雪又不失溫柔。莫說虞蘊,就是杜長蘭也想不出嚴奉若會尋一位什麼樣的伴侶。
等虞蘊樂夠了,杜長蘭才追問虞蘊是如何知曉的。
「是元寶。元寶去尋大黑耍聽見了,回來學給我聽。」虞蘊哼哼:「我不會隨意監視人。」
他神情並未有甚變化,語氣也未變,但最後一句未免欲蓋彌彰了。
「我曉得。」杜長蘭落下白子,吃了虞蘊兩顆黑子,惹的虞蘊啊的叫了一聲,故作失落,片刻又忍不住翹起唇角。
信任便是如此,只要他說,他爹就信。如何不叫人開懷。
一局結束,虞蘊惜敗,杜長蘭挑眉望他:棋藝又長,就這就這?
虞蘊體內燃起了一把火,震聲道:「三局兩勝。」
杜長蘭輕描淡寫應戰,這次杜長蘭執黑先行,虞蘊再不言其他,專心致志對弈。
杜長蘭則是心思飄遠了,一刻鐘後,虞蘊險勝,喜的起身走了三個來回,對杜長蘭抱拳笑道:「承讓承讓,爹,承讓了。」
杜長蘭笑著搖搖頭,兩人又下了一局,杜長蘭故意輸几子結束棋局,得以脫身。
虞蘊去尋皇后時還美滋滋念叨,「今晚可險了,差一點點就輸了。」
姜綏由衷夸道:「蘊哥兒真厲害。」
一旁的嬤嬤欲言又止,與皇后說了許多次,莫要稱呼聖上小名。
但聖上不在乎,兩位嬤嬤只得暫時作罷。
帝後交談的功夫,杜長蘭回到府上,初初已經睡下了,他看過女兒這才去洗漱。
莫十七與他道:「今日韓大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