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書珩稍怔,笑了:「陳氏女未曾留意,倒被個小我幾歲的姜氏小女郎擺了一道。」
又過一年,長安亦淪陷,中原世族紛紛南渡,幾個月前,祁君和從晏書珩口中得知那位姜氏女郎的死訊。
此刻祁君和梳理著複雜的經過。
「起初我以為是匈奴人,畢竟如今慕容氏西燕與大周交好。月臣你在魏興時又用計以少勝多擊退了匈奴人,他們心生忌憚,尋來西燕刺客,不僅可以離間大周與西燕,還能攪亂大周朝堂。
「如今我卻改了想法,南渡後,世家爭鬥不休,無論是離間還是取你性命,都有人能獲利。她沒有死,還伴隨著諸多巧合出現在你身邊,當是有人刻意安排,畢竟胡人不可能連你和她的淵源都知道。」
晏書珩又斟了一杯茶給他:「知道我與阿姒曾有過節的就幾人,與她險些議親的陳九郎、我族弟少沅,你家兄長,也許她還與其他人說起,這我便不知了。」
祁君和一聽竟有自家兄長,忙道:「兄長是武將,不會這些偏門左道的法子。」
他說得篤定,可一想到野心勃勃的父兄,心中不免打起鼓來。
晏書珩似從未察覺,淡道:「我更傾向於是少沅。」
「為何?」
晏書珩道:「三年前族叔欲加害我,被我將計就計後事敗,少沅受其牽連亦被從族長候選人中除名,二房記恨我也不奇怪。」
「何況陳姜兩姓素有聯姻,當年那姜氏小女郎曾親口說過,她將與陳九郎定親。
而數日前,他得知消息,陳九郎不日將與族妹晏七娘定親。
陳氏是先皇后母族,已故的陳老先生在士人中頗有名望,朝中亦有門生故吏,帝忌憚祁、晏,想培植自己勢力又不敢重用寒門開罪世家,扶持陳氏是最佳選擇。
不久前帝立了陳少傅次女為妃,陳九郎父親也升為尚書左僕射,陳九地位水漲船高,姜氏卻日益沒落,與他議親的姜氏女去世,親事自得換人。
正好少沅與陳九交好,近水樓台,陳九郎與七娘定親也不意外。
「一母同胞的妹妹與陳氏聯姻,對少沅和陳九郎都有利處。」祁君和接過話,「女郎如何失憶無從得知,但他們把人安排在你身邊或許是想勾起你的興,畢竟再理智的人,也難保不會行差踏錯。」
如無意外,晏書珩必是下一任宗主,姻親自輕率不得。潁川陳氏倒與晏氏相當,但若是日漸衰敗的姜氏……
祁君和只能嘆息。
想說什麼,但馬車忽地停下。
「郎君,到地方了。」
。
下車時外面下著雨,他們撐著傘,穿過一片山林後衣襟已濕了大半,晏書珩看著眼前小院,一陣恍惚。
祁君和解釋:「我擔心父兄得知小太孫在世的消息,只能暫將孩子託付給吳老先生,他老人家深隱山間,又曾是先太子和月臣你的恩師,定會給孩子尋個去處。」
晏書珩沉默而莊重地整了整衣冠,二人叩響院門。
一書僮前來應門,見到晏書珩愣了,繼而拔腿往內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