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野抿著唇看了眼周衡鈺。
察覺到周衡鈺毫無異議後,他心底竟隱晦地瀰漫開獨處的喜悅。
大約是這樣倏然輕鬆的狀態,從他身上無聲地流淌出來,竟連周衡鈺都感受到他身上的變化,垂眼與他短暫的對視,發現姜白野很輕地翹著唇角,漂亮的眼底有浮光躍動。
轉瞬即逝,等姜白野別過頭去後,便只能看到他明晰的側臉。
偏偏周衡鈺的心臟被忽的戳中。
破天荒地覺得,還好周嘉躍不在。
兩人吃完飯,便來到晚會場館。
周衡鈺的座位很靠前,而且身邊也是空,他便以為姜白野待會兒也會陪著自己看節目,畢竟下午的時候他不是都忙完了嗎。
所以當姜白野給他介紹節目單的時候,他聽得漫不經心,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看節目,只要能跟姜白野坐一塊兒就好。
可誰知道姜白野講完後道,「哥,那我先過去啦?」
周衡鈺頓住,下意識皺眉,「去哪兒?」
兩人的視線在昏暗中猝然相接,倒是讓姜白野愣了愣,沒由來地心頭打鼓。
難道他沒有跟周衡鈺說清楚,無人機表演的前後自己都得去看著嗎?
微妙的氣氛無聲地瀰漫開來,周衡鈺注視著他很久沒說話,漆黑的眼眸在某個瞬間似乎變得很沉,卻又因為無法阻止而慢慢地散開。
「嗯。」他最後反倒是沒有再問,「去吧。」
倏然間,姜白野竟是有種將他獨自留下的深深自責,也明白到底為什麼周衡鈺會有這樣的反應,原本周嘉躍就不在,自己還把他拋下。
周衡鈺大概率對於節目本身沒有興,是自己把他叫來的,誰知道最該陪他坐著的時候,自己反倒是要離開了。
此時場館裡面還沒有完全坐滿,周衡鈺的神色顯得安靜卻又晦暗莫辯,即便說完剛才那話也沒有移開目光,像是在無聲催促姜白野離開。
姜白野莫名煎熬極了,無意間將緊緊掐進自己的掌心。
偏偏就在這時,後台邊有人朝著姜白野遠遠招手,看起來像是有急事找他,察覺到姜白野看過來以後,更是連連蹦躂。
姜白野認出來那是文藝部的,負責的就是他們這個無人機表演項目,當下不敢再猶豫,轉身趕過去。
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周衡鈺忽然覺得周遭冷清下來。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事實上更多時候獨處對他而言反倒更好,但是此時明明周遭熙熙攘攘,卻依舊有種空落落的煩躁。
台上的屏幕已經放起了視頻。
索然無味盯著視頻看了會兒,周衡鈺的視線又不受控制地落在後台邊,姜白野離開以後便在跟對方溝通,直至現在才好像要往深處走。
在他抬起步子的時候,周衡鈺也跟著站起來,隔著很遠的距離綴在他的背後,所有的嘈雜全都被他拋掉。
直到姜白野快要跟著文藝部的同學,往操場那邊走了。
焦躁在他心底壓著,令他忍不住回頭去看,可誰知道猝然便撞見,周衡鈺抄著兜漫不經心地跟在後面,靜靜地看著自己。
「……」姜白野的呼吸沸騰起來。
周嘉躍遲遲沒有等到親哥的回覆,焦躁得抓耳撓腮。
其實他是真的怕周衡鈺冷酷的回覆,但是內心卻又一直有種渴望,想要他哥來看他技驚四座的打鼓,畢竟這是他練了好久的。
正好晚上姜白野發了無人機點光的效果視頻給他,周嘉躍抓著外套,急沖沖地就跑到圖書館去接人了。
「我今晚也回家。」周嘉躍壓低聲音,鄭重地道,「我要回去問我哥非常重要的問題。」
姜白野拉好副駕駛的安全帶,點頭道,「行。」
看周嘉躍這忐忑不安的模樣,他也沒有過多追問,主要是他腦子裡面也都被周衡鈺回復的那條消息所占據。
周衡鈺說可以作為家屬參加他的校慶。
姜白野編輯發送的時候都還沒覺得有什麼,當時全都在謹慎忐忑,擔心無法說服周衡鈺去了,然而等收到回復時才倏地愣住,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周衡鈺答應的是家屬席位。
這認知就像是火把,猝然滾燙地燎過神經,讓姜白野坐立不安,表面鎮定實則壓根就沒有辦法去思考別的。
心急如焚,兩人都想要快點回家。
等終於到家打開門的剎那,周嘉躍就直接衝著周衡鈺而去,不管不顧撒潑道,「哥!你到底有沒有看我的消息!為什麼不理我……」
噼里啪啦大堆廢話說完,周衡鈺還是沒聽到重點,都要準備走了,忽然目光又落在站定在門口的姜白野身上。
姜白野莫名竟有點近鄉情怯的侷促,心裏面砰砰打鼓得厲害,垂眼安靜地換鞋,就聽著周嘉躍不斷地講話。
「……所以校慶你到底要不要來?」周嘉躍總算講到重點。
姜白野的手頭一頓,下意識抬頭。
誰知猝然便撞進周衡鈺的目光,沉沉的但是很安靜,就像是流動著只有彼此才能夠看得懂的情緒。
明明不論他們誰只要提一嘴,便能夠知道其實周衡鈺已經答應過姜白野,但不知道為何誰都沒有提,隱晦卻又心照不宣。
白見莫名微緊繃得掌心冒汗,乖順地重低頭。
周衡鈺淡淡的聲音忽然響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