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在一片葡萄园旁边,星星散散几户人家。经过一打听,刚好有一家子全都搬到了县城。任重楼通过这家人留在乡所的亲戚,商议了1oo块钱的月租价格,租下整套院子。
这个价格不贵,只不过房主亲戚觉得闲置着太可惜,租客又是找得着的西谷子村民,就你好我好定下来。
院子不算大,墙角凌乱堆放着主人没有挪走的几盆花卉,除此别无他物。地面倒是花过工夫的,铺了一层鱼鳞状排列的红砖,下雨时不会卷起泥泞。
“我就睡西屋了,先清理一下地面的垃圾。一会儿妹妹们的房间,我帮着你一起收拾。”
任松节也不客气,先指定了一间大屋子,据为己有。另外还有一间大屋子和一间小厢房,至于怎么分配,反正不用自己操心。
剩下的两间房,考虑到两个妹妹同居一室,任重楼毫无犹豫先收拾小厢房。睡觉的地方而已,放得下床就行。
一天的时间,就悄悄过去。约莫快到下午放学的时间了,两人就去小学,在六年级门外等着。
“三哥,真的是你啊!刚才我从里面,看到窗户这边晃来晃去的人影,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跳出门外的任红花,可是高兴坏了,边说边比划着不停。忽然意识到来者是两人,这才糯糯地补上一声“松节哥”。话音刚落,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悄悄往任重楼身后,挪了几步。
任松节只好放下虚空中半抬着的胳膊,嘿嘿一笑,回应道:“嗯,放学了是吧,跟着两个哥哥去吃好吃的,晚饭我们去下馆子。”
任红花抬起额头,望着自己的三哥,小心翼翼地说了下,“我带的腌菜,还没吃完呢。三哥你给我的钱,我想攒着过年买礼物,送给楠叶和决明。”
说到石楠叶和石决明这姐弟俩,都是南塘村姑姑家的孩子。石决明这个小表弟,比任红花小一岁。这会儿大家没去堵五年级的门,估计他早就跟随放学的大军回家了。
三里多地的平路,对于乡所周边村里的学生娃来说,上学走过来,放学走回去,根本不需要施展洪荒之力。
至于石楠叶,那是他们的大表姐。巧了,在另外一个校园里,又是任重楼的同班同学。不过石楠叶也是不用住校,骑着自行车每日里来回。
听了小妹的心声,任重楼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任松节帮着劝说:“从今往后,你和芫花再也不用啃腌菜了,说到腌菜,我肚子里就要翻腾。我和你三哥在乡所租了一个院子,今晚你和芫花就搬过去住。钱的方面,你们就大胆地花,花完了,我和重楼还会再给,不要担心钱的事情。”
这样的安排,任红花吃惊不已,抬起迷惘的眼神求证。
任重楼这才揉了揉她的丸子头,眯着笑眼点点头。
来到另外一个校区,接到了任芫花,可是她死活不肯一起到街上吃饭。只说这周带出来的米菜,必须吃掉了,下周从家出来,空着手就是。
大妹妹年长,心思相比较小妹有些沉重,任重楼也无可奈何。家里的条件开始变好了,终归有机会慢慢让她的心思明朗起来。
小学没有晚自习,吃饱跟着回到出租房的任红花,先是在属于她们姐妹的床上,开心地翻了一阵,然后就安静地写作业。
中学晚自习结束了,任重楼两人跟着任芫花来到初一女生宿舍,一起卷铺盖,刚好门外碰上了奚薏苡。
奚薏苡见到熟人,依然像上次那般激动,急忙跑近了问道:“重楼,你是真的回来上学的吗?”
“如假包换,小薏米。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能教室里再见。”
任重楼认认真真地答复。
大妹妹性子刚烈,任重楼先前没敢揉她的脑袋。眼前的奚薏苡性格如水,也见到她返回学校了,心里跟着高兴,就忍不住想要伸下手。奈何个头还没人家高,任重楼只好悻悻地缩回手。
“你家里都还好吧,奚叔去了医院吗?”任重楼不放心地问一句。
奚薏苡不明白任重楼的举动,虽然眼神中有些困惑,仍旧如实说道:“昨天我爸听了我传达的话后,想通了,下午就被村里人送去县医院。对了,我爸还说呢,说你长大了。重楼哥,真的谢谢你哦。”
“好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个,家里没事了,我们就一心好好学习。”
任重楼脚边踢开一块碎石子,缓缓说道,“对了,我在校外租了房子,芫花和红花有一间大屋子,房间里的床也很大。你们三个睡一张床也是宽松的,都比这集体宿舍里条件好,要不也跟着我们住到外面吧?”
“啊!”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奚薏苡惊呼一下后,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个,满脸羞红跑进宿舍里。
“看来是拒绝了,那就只好作罢。”
任重楼心里想着,就去忙大妹妹的事情。至于初三宿舍这边,跑回到自己床边的奚薏苡,一头扎到床上,拉起被子就蒙住脑袋,任重楼没有机会见到。
石桥边送别的一幕,一下子又塞满奚薏苡无边醉意的脑海。
任芫花跟在两个干活的哥哥屁股后面,直到出了校门,这才幽幽开口,“薏苡姐家里出事了?很严重吗,奚叔叔还要去县里医院?”
“嗯,奚叔受了些伤,愿意去医院治疗,就没事了。有机会,你偶尔赔小薏米说说话,你们女孩子之间,说话方便些。”
任芫花落后几步,歪着脖子打量前方背影一阵后,自己忍不住细声笑一下,继续说话道:“三哥,薏苡姐今晚看起来,很不正常哦。”
“不正常?她有吗?”
任重楼脚下微微一滞,继续抬腿向前走,“节哥,你别老是往我这边挤啊,大路宽着呢。”
祸水无缘无故撒到头上,任松节懒得理会,干脆闪开了一米多宽的距离。
“没有吗?三哥的眼神真不行,该抹点眼药水了!从头到尾,薏苡姐都没跟我和松节哥打过招呼,最后还是慌乱地逃走。别以为我不懂的,我看啊,以后薏苡姐早晚要变成薏苡嫂子的,三哥你可要加把劲。”
任芫花终于不再藏掖着,说完后自己吃吃直笑。
听到这话,任重楼转回头,眼神跃过任芫花的头顶,一脸平静地说道:“这事就不用我的好妹妹操心了,你知道奚叔为什么会听从了我的话吗,那是因为昨天,我都已经给过彩礼了。”
“小薏米只有两个弟弟,你说这彩礼该算到谁的头上!”
不就是想打趣你三哥嘛,我给你下点猛药。
任芫花听到这茬,一下子被吓得不轻,愣愣地说不出话来。转念一想,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经过家里爸妈商量。退一万步说,三哥都打算好好上学了,至少要读完大学,才顺理成章是谈婚论嫁。
好吧,就当三哥说了一个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