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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贺兰泽感到意外。

回程路上,在客栈歇息时,两人原提过一次和皑皑相认的事。

谢琼琚本就心神不宁,神思难聚。当日离开时抱得是必死不归的心,如此身后事压根没有想过。且皑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中山王齐冶的女儿

贺兰泽则是因为深感这些年责任的缺失,未尽人父之责,纵也不是他的错,但到底心怀歉意。遂两人达成一致,且回来府中,同孩子处着,慢慢说。

这厢却不想,贺兰敏为着儿子坠崖一事急急赶来千山小楼,闻有这么个孩童,虽是个女郎,却是儿子的长女,自个的嫡孙,念儿子膝下血脉稀薄,亦为着给他祈福,便也直接认下了。

这半月以来,皑皑都被她带在身边亲自看护和教养,学习世家大族的礼仪。

眼下可谓礼数周全。

小姑娘双膝跪地,双掌八指腹叠,两拇指竖起,折腰三拜深叩,皑皑拜见阿翁,阿母。

“起来”声“阿翁”入耳,贺兰泽声音都开始颤,只上前单手抱起皑皑,清俊面庞上满是初为人父的喜悦和激动。

只觉一桩心事已了,来日岁月可更多时间更全身心地照顾谢琼琚。是故眼下抱着女儿,只任由她趴在肩头,自己忍不住望向身边人,温柔浅笑

正午的日光下,他本就明亮的笑容愈温暖。

暖到谢琼琚觉得他们之间仿若从未有过伤痛,只是良人初分,小别胜新婚。仿若皑皑一出生便是在他膝下,受他抚育,今日在此等待外出的君父,同他父女情深。

如果她从来没有带过皑皑,不知她脾性;如果她没有看见伏在他肩头的孩子,抬起淡漠的眼神,看她久别后的第一眼。

“皑皑。”谢琼琚走上前,低声道,“暑气重,这般贴着阿翁,回头你俩都生了汗难受的,先下来吧。”

她双手抱下孩子,牵一只手在掌中,对着贺兰敏道,皑皑年幼,这些日子辛苦阿母了,且让蕴棠伴着您,妾带着她便好。城门口两幅车驾,谢琼琚觉得这样分坐是最好的。

相比同贺兰泽共乘,这会她更想和皑皑在一起。贺兰敏也是母亲,她想,她应该也是想和儿子在一起的。

“这些日子不瞒你说,且亏了还有这么个孩子在,安了我不少心。”贺兰敏上来牵过孩子,笑道,你们好好处着。

她看了眼贺兰泽,你照顾好长意。

“孩儿知道的,孩儿先送你们上车。贺兰泽暗里拉了拉谢琼琚袖角,你饮些水,歇一歇。”谢琼琚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晕眩,只木讷地点了点头。

待人从身前过,也就三个人,她却似见看许多人,叠影重重,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避开。姑娘陪皑皑一道来的竹青红了半日眼眶,这会赶紧上来扶她,忍不住带着哭腔道,您

她想说您如何憔悴成这样。

然回想这些日子漫天的流言,结合前头她知晓的事宜,便也无须多问。那根本就不是流言,是真相。她家姑娘明明搏命躲过一回,竟还要受第二回。

谢琼琚被搀扶着坐下来,接过竹青捧来的水,伸手才意识到皑皑已不在手中。她心下一慌,水便洒了大半。“奴婢的不是,给您倒太满了。”竹青给她擦拭手背,转身重新给她倒了一盏。

这会谢琼琚接稳了。她想起来了,皑皑

没丢,也没离开她,只是同她祖母一道。贺兰泽还特地送了他们。

她慢慢饮了口,伸手轻轻抚摸着竹青面颊,眼中逐渐凝出笑意,“我不要紧,可能沾了些暑气。”

竹青握着她的手,一点头,眼泪就噗噗索索落下来。

不哭了。”她给竹青擦眼泪,“一会惹我也哭了,我会头疼的。

片刻后,贺兰泽便回来了,竟然还带着皑皑。

“上车吧,阿母说你或许想孩子,还是让皑皑回来陪着你。”贺兰泽尚且抱着孩子,这一日得那声“阿翁”,他是半点舍不得松开。

只抬起左手,按了按她肩膀,示意她牵过来。

“那她、一个人”谢琼琚有些犹豫地抬手又收了回去,只站起身来,“你去吧。皑皑想阿母,你就不想阿母吗”你将我同皑皑比”贺兰泽嗔笑道,用额头抵了下孩子的额头,“我都是作阿翁的人了

“走吧,这般大的日头,一会中暑了。”他拉过谢琼琚,边走边道,薛灵枢都说了,让我多陪着你,少留你一人。方才你一人在马车中,才一点功夫,不是都害怕了吗

这可是我们头一回,一家三口在一起。

“阿母处无妨,有阿芷陪着。”

别说了谢琼琚猛地甩开他。

话落,自己也吓了跳,须臾喘着气低下声来,“我有些头疼,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和皑皑同阿母坐一车吧”

郎君,奴婢侍奉姑娘,你带着翁主去吧。”竹青只当谢琼琚闹脾气,赶紧上来打圆场,还不忘冲皑皑笑了笑,“待阿母养好精神了,翁主再让阿翁抱回来。

贺兰泽点了点头,温声道,照顾好你家姑娘。

谢琼琚确实头疼得厉害,一入车厢便抱紧了竹青,许是说话多了,许是想多了,我没说几句,她便靠在自幼一同长大的侍女怀里,睡了过去。

暮色四起,贺兰泽带着皑皑在贺兰敏处用的膳,围桌而坐的还有贺兰芷和她的母亲萧氏。

原是叫了谢琼琚的,但是她又起了烧,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直到

傍晚时分,药效上来,逼出一身汗,方退了烧。

竹青在一旁侍奉着,她抓着她的手不放,眉宇慢慢疏朗开来。贺兰泽难得见她睡得这样安心,便没有再唤她,只让郭玉吩咐了膳房,备下吃食。

这厢用膳毕,皑皑去了谢琼琚处,萧氏母女各自回房,屋里就剩了贺兰敏母子二人。贺兰敏跽坐在席上,贺兰泽对案而坐,同她叩。

贺兰敏也没让他起身,只盘着手中佛珠,看了他半晌,问道,“你这礼,是为着不顾身体肤受之父母,于我赔罪还是为着谢氏,向我求情求我许你们圆满

殿中又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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