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吗?”苏见臣问的是殷囬还想不想见苏素,“她和我说,这次出院之后她想去疗养院。”
“我和老爷子已经给她找好了,晚上我们就出发了。”
这意味着,殷囬和苏素下次的见面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候了。
不,可能都不一定会有下次了。
“舅舅,”殷囬犹豫着说,“我再想想吧,我还没想好。”
苏见臣并没有继续劝说殷囬,只是在挂断电话的时候道,“如果要来,带上泊戚一起吧,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小囬,”苏见臣在电话那头说,“他不错。你眼光好,如果是他,我们也比较放心了。”
这是苏见臣对一个人极高的评价了,殷囬知道,能让苏见臣这么说的原因是什么——
一周前,在殷囬决定将检举信和材料上交的时候,泊戚先他一步将收集好的材料递了上去。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啊,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但是殷囬,你要记住,这事是我做的,与你无关。”
泊戚没有解释为什么是他来做,而不是殷囬来。
可是即使泊戚没有说,殷囬也能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殷囬,你要记住,这件事是我做的,不是你。
所以你不要心存任何一点愧疚,不要有任何一点负担,也不用去承受任何一点他人的指责和谩骂。
不要——让这件事有机会成为你的下一个噩梦。
那天殷囬在泊戚说完之后就抱住了他,他将头埋在了泊戚的肩膀处,闷闷的同泊戚说:“没关系的,其实即使我来,我也不会有这些情绪的。”
不会愧疚,不会感到负担,也不会在意他人的指责和谩骂。
更不会后悔。
泊戚摸了摸殷囬的发顶,又偏头亲他一下,“阿囬,我了解你。”
正是因为泊戚无比了解殷囬,才会这么做,因为他知道殷囬——会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从小没感受过一点所谓的亲情和温暖,即使这二十年里被伤害、被折磨或是被无视,可殷囬心里从没为自己恨过他们。
没为苏素对自己的情绪失控恨过。
没为殷天对自己的嫌恶、漠视恨过。
所以殷囬即便早有准备,但他也从不曾反抗过苏素,也不曾将早已收集好可以让殷天坐牢的证据拿出。
他看着这个破碎的家,又守护着这个破碎的家。
如果这次,真是殷囬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那或许只是小到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泊戚也害怕。
害怕殷天被抓走时、将来法庭上审判时,望向殷囬的那双怨恨不甘和绝望的眼,又会成为殷囬新的梦魇。
就算殷囬不在意,可泊戚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起那天的事情,殷囬在原地站了一会没动,然后举起手机给泊戚打了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