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完全没有看到眼前的数十名武艺高强的敌人,锦袍黑衣人悠闲踱步而上,对着傅君泽微微一笑:“拜见三殿下。”
傅君泽把头一昂,“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锦袍黑衣人如把玩一般晃动着手中的剑,“三殿下放心,主人说了,不可伤你性命,今夜冒昧造访,只是想向您讨要一件东西。在下拿了东西就走,还请三殿下行个方便。”
东西,莫非是我得到“上德玄弓”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傅君泽病态的脸色黑了几分,冷然道:“无论你家主人想要什么,你都是有来无回!给我杀了他!”
夺魂蚀魄的剑雨朝着锦袍黑衣人倾盆而下。
他却毫不慌乱,喉咙里的笑声仿若从拿细长的剑里发出似的,伴随着眼花缭乱的剑花与尖叫声,合着四溅的血,在夜幕上空留下了白灼的痕迹。
眼看着锦袍黑衣人就要接近马车,傅君泽一抬手,用手中匕首狠狠戳上马背,早就受惊过度的马屁拉着装有“上德玄弓”的马车,疯狂地冲了出去。
锦袍黑衣人目光一闪,一个翻身凌空而上,踩着敌人的肩膀向马车急急跃去。
“林子那边,是一处断崖吧。”傅君泽抓过一个还剩一口气的侍从,淡淡问道。
看到侍从点头,他的眉头才稍稍松弛。
那个锦袍黑衣人武功虽高,也不一定能拿到那把弓了。毕竟,它可是被自己锁在了马车车壁上。
傅君泽如此想着,心里的恶气缓缓而下,踢了踢匍匐在地上的侍从们,发现他们都奄奄一息,便拉过一匹马,迅速翻身而上。
鞭子火辣辣甩在马儿的三岔股上,他头也不回地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望山听过叶祯的禀告,抿了口茶,才缓慢道:“他很生气?”
“是,他摔了一屋的东西,说一定要宰了大王子,让爷在他来之前,务必想好法子。”叶祯垂首站着,面无表情地回答。
“嗯……不用他嚷嚷,我迟早也宰了那狐狸。给他再送几锭金子,这几天,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出门,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他。”望山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勾画了几笔,“紫夜那边怎么说?”
叶祯也伸出手来沾了沾茶水,在桌上添上几个字,“紫夜只送来一个字:好。”
“呵,这小子……”望山笑了两声,“不用多久,他就该回来了。大王子得到‘上德玄弓’的消息已经送去王都了吗?”
“属下一得到紫夜的消息,就派人去送了。”叶祯回道。“还有,昨夜我们的人把大王子的两处私宅烧了,近日他们必定有所行动。”
“做得好……”望山点着头,摸着下巴看着刚才叶祯写下的两个字。
桌上,那一行茶水写就的字还未干:
结罗在上德玄弓里放了火硝,目的何在?——问他。
“你觉得我直接问他,他会说真话?”用手抹去这行字,望山站起身,瞅了眼在他床上玩耍的睿儿。
“先生是否说真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先生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都逃不过爷的眼睛。”叶祯的语调近乎于冷漠。
望山的眼色也蒙上了一层寒气,“叶祯,我的确不相信他,但也不忍逼迫他,结罗这个人半真半假,却是玲珑有致,才情兼备。不管他接近我们的目的为何,你答应我,在我没有决定之前,不要擅自动手。”
听到这话,叶祯心里一惊,半晌低头颔首,将心底的杀气强压了下去。
他飞身掠出门外,在隐蔽之处站定,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结罗在自己的院落里用温泉水净手、梳洗,舒展了一下腿脚,着一身白色长袖深衣从房间里出来,心中轻声唤着“小睿儿,爹爹来咯……”推开了望山的屋门。
看不出他何处不端,但就是觉着心里不安。叶祯叹了口气,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吧。
这天夜里,在福坎房外守候了几夜的叶祯总算等到了猎物。
一个持剑的黑衣蒙面人轻轻拨开了福坎书房的窗子。
脑满肥肠的福坎在卧榻上正睡得呼噜震天,额头冷不丁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一骨碌坐起来,瞪大了眼张嘴要喊,被死死捂住了嘴。
来人把金字令牌在他面前一晃,福坎马上冷静下来,显露出一脸恭顺的孙子样。
“哎哟,下官可把阁下给盼来了,来来,您请坐!”
蒙面人也不客气,横着眼坐下,正眼都没瞧他一眼,便道:“福坎,主上说了,下个月的税钱得提前交上来,我也不多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福坎点头哈腰道:“好好,主上说交多少,那就交多少。下官就算再困难,也要孝敬主上,毕竟主上给了我们这般大的恩德,下官肝脑涂地不能报主上恩情之万一啊。”
“恩德?”蒙面人心说,这胖子是不是被吓唬傻了,大王子收的税钱是越来越重,他居然还感恩戴德,真有意思,不过听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啊。“你说的是……”
福坎凑上前几步,笑得跟一尊弥勒佛似的,“呵呵,这对于主上来说是不足挂齿小事一件,但于我们而言,那就是天大的恩德啊。主上仁慈,下官独子前日夜里被安稳地送回来,可不把我和贱内喜坏了吗?下官今后一定衷心效忠主上,绝无二心,嘿嘿……”
说着掏出袖子里的半锭金子往人手里一塞,继续笑:“您拿着,买些酒喝。”
蒙面人却是目露凶光,顷刻间杀气腾腾,“你说什么,你儿子被送回来了?”
福坎把下巴甩了甩,装傻充愣,“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