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在心里设想了一下,仿佛整个人都突然被照亮了,她笑了笑,回答周晏丛道:“是——光芒万丈,光彩四射!”
“不错。”周晏丛颔首,也松开了文嘉,“不论何时,都不要忘了头顶还有太阳。”这是他父亲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文嘉像是突然被激起了聊天欲,她跟周晏丛让开中间的通道,走到一侧去,边看边聊。
“我刚才听到有游客说,这些钟表美则美矣,但失去了记时的功能性,也只能算作一个死物了。周先生——”文嘉昂起头,“您怎么看?”
周晏丛沉吟片刻欲回答,看见文嘉眼睛亮亮的,仿佛真被日光拂过,便话锋一转,反问道,“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然。”果然,文嘉立刻说道,“你看——”她拽着他停在一个表前,问道,“你看现在这个表显示的是几时?”
她忘情地都不称呼他为“您”了,周晏丛略弯一下唇角,看了看,说:“大约是早上八点十五分三十秒,又或者晚上八点十五分三十秒。”
“所以说,一天二十四小时,这个表还是有两瞬的时间是对得上的。如此,怎么能说它是死物呢?它不过是一天就活这两秒而已。”文嘉微笑道,像是揭露了一个什么惊天秘密,脸上有一丝丝的得意。
周晏丛无言审视那表片刻,假意为难她道:“可是,也只有这两秒,未免太过短暂。”
“够了的。”文嘉不以为意道,“我们人庸碌一世,其实有时候也不过是为了活某一个瞬间,不是吗?”
周晏丛:“……你说得对。”他笑。
惹恼
待参观完钟表展之后,一行人又去宫城的其他景点逛了逛。及至午后一点钟,游览结束,出了宫城。
午饭是在外面吃的,文长峰定要请客,周晏丛推拒不过,便做主选了一家馆子。里面有一道糖醋瓦块鱼,很合文家众人的胃口,文长峰甚至还要了一盘煎过的细面,拌进汤汁子里吃,十分美味。
待吃过饭之后,周晏丛便将一家三口送回了小院。
“晏丛,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下了车后,喝了些酒的文长峰带着点醉意对周晏丛道,“什么时候到洛城去玩儿,我再做东好好招待你。”
“好。”周晏丛笑言。
俩人握了握手,道别过后,文长峰便往院子里走。想起什么,他又将文嘉叫过来,轻声嘱咐道:“这次你可别忘了跟人家说了,明天我跟你阿姨自己去车站,不要车来送。”
“我知道。”文嘉说。
看着父亲跟继母进了院,文嘉回过头,看向周晏丛。
“周——”
文嘉想说些感谢之类的客套话,周晏丛一个眼神过来,她便不太说的下去了。也是,类似的话刚才父亲已经说了不少,想必他已经听烦了。
文嘉不由轻抿下唇,不好意思地笑笑。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们去车站。”
见文嘉领悟了自己的意思,周晏丛曼声说道。他这会儿也需要回去缓缓神,接连几日的出差,还没恢复过来今天便又起了个大早,也确实是有些疲乏了。
“不用了。”文嘉赶紧说,“明天我们自己去车站就行,不用麻烦您啦。”
“无妨。”
周晏丛想说这不算麻烦,却见文嘉很认真地开始给他算账。
“我说真的。您这车本来是留给公司用的,凭白让我占了这么几天,还连累的陆晨和您跟我跑东跑西的,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文嘉笑说,“明天就去个火车站,也没多少东西,我们可以的,周先生您就忙自己的事吧。”
周晏丛一时没有言语。
换做陆晨,听了文嘉这话,估计丢一句“甭客气”就算完事了。但兴许对陆晨她都不会说这么客套见外的话。
偏偏对他就可以,而且还是在一起经历了那么愉快的一天后。
周晏丛的神色忽的就淡了下来。
“也好。”沉默须臾,他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周晏丛说完,上车就离开了。文嘉站在原地,心里一时有些空落和不安——她怎么觉得周晏丛走的时候仿佛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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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文嘉睡得不太踏实。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有些没精神,神情恹恹的。
程素和文长峰从酒店过来,见继女一脸不高兴,还以为她是舍不得他们走,便又重提留下来照顾她的事,依旧是被拒绝了。程素也没辙了,不知道这孩子在强什么。
反倒是一向粗枝大叶的文长峰,仿佛像是了解文嘉心里在想什么,趁妻子进屋去给女儿缝被子的功夫,他把文嘉叫到了跟前来,低声问她道:“你跟周晏丛的关系,是不是要比你告诉我和你阿姨的更近一些?”
“……”
文嘉心一惊,下意识地想遮掩,触及父亲如炬的目光,又有些说不出来。
“爸,你为什么这么问?”文嘉努力镇定下来,假装不解道,“关于我跟周先生之间发生的事,我不都告诉您了么。”
“真没什么隐瞒?”
文长峰反问道,心里却已经有了数。
本来,他心里也是把周晏丛当成一个高不可攀的人物,觉得女儿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但经过昨天一天,他如今也不敢这么肯定了。且不说周晏丛对女儿如何,就女儿对周晏丛所表现出的那份儿熟稔,就不是平常关系该有的。可你要说这其中有什么逾矩的地方,却也没到那个份儿上,大多数时候女儿对周晏丛还是恭恭敬敬的,只是偶尔流露出那么一丝丝的不寻常,让人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