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音色不自觉有些低哑:“累了吗?”
他是侧躺着的,单手支头,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身上衣衫半退,无论怎么看都是在休憩的样子。
云步虚给了肯定的答案:“还好。让我休息片刻便是。”
足足七七四十九天与地之主的较量与炼化,他的取胜绝不是轻而易举,会累才是正常的。
有他这个回答,红蓼总算有些安下心来。
她已经走到了床榻边,就要掀开轻纱帷幔,云步虚却在这时说:“等等。”
红蓼一顿:“怎么了?”
云步虚缓缓直起身,仍是背对着她。
“炼化的过程中出了些意外。”他这样说道。
红蓼怔了怔,刚安下的心又乱了:“什么意外?你受伤了?”
云步虚过了片刻才低低应了一声。
红蓼掀开帷幔就要进去,可云步虚不肯转过来。
“我的伤有些特殊,不在身上。”
红蓼按住他的肩膀,想让他转过身来,但失败了。
她忽然有种猜测,心跳如雷地问:“那伤在哪里?”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云步虚一字一顿道,“我的脸毁了。”
红蓼身子一僵,按在云步虚肩上的手倏地收回来,好像被烫到一般。
云步虚微微偏头,长发遮住了他的侧脸,她什么都看不见,也就不知道他对于她方才的动作抱有什么想法。
殿内安静下来,两人似乎都没有说话的打算,良久,还是云步虚主动道:“你还想见我吗?”
红蓼没说话,背后一片寂静,如果不是感知到她的气息还在,云步虚都要以为她离开了。
“我已经面目全非,再无原本的容貌。”他声音稳定,听不出什么遗憾或不悦来,“你若是不想见,我可以将脸蒙上。”
稍顿了顿,他压低声道:“免得吓到你。”
面目全非,吓到她,这些用词足可见他的脸毁得不是一般程度。
红蓼张张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迟缓地说:“你转过来。”
这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还是愿意见他的。
云步虚闭了闭眼,想到地之主临死前那些话,失去了强大的修为和俊美的容貌,他究竟还能不能留住她的心?
他不是不想知道这个答案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能紧张到这个地步。
手紧紧攥着衣袖,云步虚似乎要转过头来,又突然放弃。
“算了。”他压抑地说,“你还是不要看了,会做噩梦。”
红蓼情不自禁地“嘶”了一声。
都是会做噩梦的地步了吗?
那得伤成什么样子?
该死……
想到云步虚的倾世美貌,竟然毁了……地之主真该死啊!!
红蓼慢慢转向殿门,看起来似乎要离开,云步虚的神识注意到这一幕,心如刀子在割。
“如果不想见我,不用逼迫自己。”云步虚适时地开口,“我可以给你时间做心理准备。不用故意逼自己容忍我的变故。”
到这个时候他还说着迁就她的话,红蓼心里滋味难辨。
她突然朝外跑去,看上去就像是听从了他的话,要走了。
云步虚身子摇晃,几乎是立刻下榻,隔着一段不远不近地距离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