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咬着唇,双手无助地上攀,落在他身上,这样的触碰让谢沾衣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她对他没有那么抗拒。
是真的害怕了吧,真是令人心疼啊,可也真是令人快活。
这才是对的不是吗?
这样的相处才是他需要的模式。
受够了被她拒绝,现在这样才——
面上金光一闪,之前还什么门道都摸不着的小狐妖仿佛忽然换了一个人。
谢沾衣从不觉得红蓼聪明,甚至觉得她有些笨,所以没想过她真的能破解他面纱上的阵法。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和她打之前的赌。
只他无法料到的是,从一开始红蓼就不是一个人。
他想不到云步虚那么能屈能伸。
他有太多的想不到,也就注定了今日的失败。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看到过自己的脸了。
在他的印象当中,那是一张丑陋到连他自己见了都会忍不住作呕的脸。当面上黑纱被摧毁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照到了镜子的丑陋恶妖,嘶吼一声化为黑雾,在大殿之中四处躲藏。
而红蓼手上拿着破碎的黑纱,人有些呆滞,就像是被他的脸吓傻了一样。
谢沾衣尖叫着,哀嚎着,如厉鬼一般围绕着红蓼。
红蓼手动了动,视线追着他的黑影过去,他怒吼道:“不准看!”
红蓼抓紧了手中黑纱,表情一言难尽。
“你怎么可以……”
谢沾衣怨气冲天地不断质问着她“怎么可以”。
红蓼闭了闭眼:“我怎么不可以?你忘了自己和我说过什么话了吗?”
谢沾衣当然没忘,可红蓼真的得了手,他根本无法接受。
他最丑陋的地方被她看见了,今后恐怕夺了她的血脉,她也再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谢沾衣周身冥气暴涨,压得红蓼近乎窒息。
她目光复杂地睨着飘来飘去的鬼影,回忆起对方的那张脸,其实一点都不丑。
非但不丑,甚至很美,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因为太久不见天日,苍白得毫无血色,就像画皮妖最美的画作,虚假又迷人。
谢沾衣一点都不丑。
他没有照过镜子,仔仔细细看过自己吗?
为何他会觉得自己很丑?
红蓼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直接化出一面水镜,让满屋子乱窜的谢沾衣被迫去看清自己的脸。
“你自己看。”她朗声说,“看看你那张令人无言以对的脸。”
谢沾衣怎么可能接受?他尖叫得越发厉害,几乎要落荒而逃。
可那水镜很大,无处不在,一点死角都没给他留,他躲避了很久,还是不得不去面对。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看到自己的脸是什么时候了。
他只记得很丑,丑陋到他根本无法看第二眼,从那以后就再也不容许任何人窥见他的真面目。
……都怪红蓼,都是因为她,束云壑说得对,他引狼入室,迟早会死在她手里!
谢沾衣知道不能再等,他被浓浓的危机感包围,恨不得马上杀了她!
也就在这时,他看清楚了自己的脸。
那实在不能说是一张丑脸。
天底下比这张脸还要好看的应该也没有几个了。
谢沾衣怔了怔,电光火石间,一些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确实从来都不丑陋。
他从小就生得好,所以在底层时才会更受欺辱。
他回想起曾因为这张妖孽的脸被如何对待,也回想起自己是怎样将命门封印在这张脸上,下了连他自己都深信不疑的心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