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有着亚州人的褐色肌肤,非州人的弯曲卷发,一大把浓密下垂的络腮胡,圆圆胖胖的身材,细细的眼睛笑起来几乎眯成一条线,狡猾的眼珠一转动活脱脱就是只老狐狸,这不是当年在加州给我拍摄平面照的大胡子么?!
一时各类复杂的感受翻搅着涌上心头,我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人踏错了那片时空,有种历史即将重演的错觉。
一直以为让艾伦这等美女爱上的会是一位俊朗的帅哥,或者至少也应当是个身材很不错的猛男,做梦都想不到竟会是这么一个大胡子中年欧巴桑。
从摄影师审美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显然是不明智的,爱情产生的原因并非都源起于美丽或者英俊的相貌,内涵丰富为人幽默有时候也能吸引人,想必艾伦是折服于大胡子的设计天才吧!
约翰乔治?恩哼,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叫做约翰乔治,亲爱的查理。路?我几乎是咬着牙迸出声,伸手过去和他相握时,暗中使了一把劲。
他的眯眯眼眨了几眨,好似要泛出水花来,但口中却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天天,你也知道查理。路这个名字太女气了,所以我改名了。
你们认识?艾伦对此显然表现的非常吃惊,但更多的却是惊喜,这样太好了,这次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顺利圆满完成的。
我心里道,但愿如此,可任何事情一旦遇着大胡子,我就不敢保证了!
狠狠捏了约翰胖呼呼的肥手一把,看他皱起眉头,我这才暗爽着放开手,转身到旁边沙发椅上自行落坐,对艾伦道:是啊,他就是上次我说的那个替我拍过照片的大胡子!
大胡子?艾伦咯咯笑了起来,走到约翰身边细细欣赏把玩起他的胡子来,这个称呼不错,那我以后也叫你大胡子了,可以吗,约翰老师?
约翰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抓下艾伦调皮的纤手,催促道:好了,快去接那个唐枫吧,你不是想给他们拍照吗?
好吧,那我去了,你们慢聊!艾伦朝我摆摆手又朝约翰做了个鬼脸,才轻快的转身举步离开。
约翰对艾伦的调皮行为很是纵容,有种宠溺的成分在里边,但我却觉得那并不只是师傅对于聪明伶俐的徒弟的宠爱,那里边还暗含了一丝别样的情感成分。
喜欢她吗?突然开口,我拿眼睛瞥了一下艾伦窈窕的背影,又转回大胡子约翰身上。
约翰轻轻揉了揉被我捏的发红的肥胖手掌,瞪我一眼抱怨道:那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恶劣顽皮,却又漂亮的一塌糊涂。
我回瞪他一眼后,悠悠道:赞美我就收下了,但别企图转移话题。
他叹一口气,目光越过窗外,一下子飘的很远:天天,我在纽约有个妻子,还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我爱她们。
我顿时明燎,艾伦的爱情不会开花结果,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苦恋。
她是个好女孩,初见她的一刹那,是在巴黎时装展上,她穿着小雏菊系列的套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清新的就象阿尔卑斯山麓莱茵河早晨的空气,又象墨西哥冬天午后的太阳一样和煦温暖,我对她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约翰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慢慢陷入他自己的回忆之中,可是我不能够爱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当时我的妻子正大着肚子,我不能在此时背叛她。后来,在梧桐飘落的季节里,我妻子为我产下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我一时激动之下对着主发誓,我会好好照顾我的宝贝,努力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所以我不能让主让女儿失望。
约翰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道:天天,你明白吗?我也很无奈。
我点头,很凄美动人的爱情,可是内里压抑沉重的成分太多了。
责任和爱情,自认为有担当的男士选择了前者,想要逃避的男士也许会选择后者,但不论你选择那一者,你都会同时失去另一方面。所以说,爱情这东西还真是麻烦。
基于约翰和艾伦两人都算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轻声感叹道:你做的很好,只是你的心却背叛了你的妻子。
我只是淡淡地陈述一件事实,声音不大,但约翰听了之后身子却是猛地一颤。
说到底,我还是偏向于艾伦这个可爱的女孩,我为她的默默付出和等待感到不值。
人生总要有所取舍,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约翰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个大步,伸手揪了揪他那本就卷得厉害的棕褐色头发,郁闷地道,天天,我们不谈这个好吗?今天难得见到你,烦心的事情就先甩到脑后去吧!我们还是谈工作,谈合作比较好。
我笑了起来,觉得有时候他跟艾伦还真有些象。
行,那你给我讲讲你那个创意吧。
他吃了一惊:怎么,你还不知道明天要拍摄的是什么吗?这样还怎么表演啊!
我点头,用一本正经的小孩语气抱怨道:是的,我很想知道,可他们不肯告诉我。
约翰顿时被我的幽默逗笑了起来,眯眯眼又合成了一条细缝。
他重新靠在沙发上坐下,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特醇牌英国烤烟,抽出一根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
虽然最近很少抽烟,如果想抽上一支基本都选万宝路这个牌子,但看到典型的英国又想起了那个混乱糜烂带着一些f·b性质的大学时光,不觉有些回味。
约翰很喜欢这种典型的烤烟香味,就象唐枫总是喜欢万宝路的味道一样,他们都属于对某些东西执着的那类人,不象我那么跳脱没有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