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東錚心下一突,掃眼左右兩床睡得呼聲震天的病患:「明珠不認得爹爹了?」
秧寶雙眼一亮,歡喜道:「丞相爹爹!」
「是我。」顏東錚眉眼舒展,幾步上前,護著她還在掛水的左手,小心將人抱起,低聲道,「明珠什麼時候來的?」
秧寶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小臉貼著他的臉蹭了蹭,跟著小聲道:「今天。爸爸呢?」
「跟你一樣。」
「哇,統統真好!」
「統統?」
秧寶嚇得一捂嘴,統統說,它的存在不能讓人知道,要保密。今兒是見到丞相爹爹,太高興了。
顏東錚看她捂著口鼻,古靈精怪地轉著眼珠想主意,好笑地抬手壓了壓她耳側支棱的頭髮:「明珠渴不渴?」
秧寶鬆了口氣,放下手,點點頭:「爸爸,我現在叫秧寶。」
「好,秧寶。」顏東錚笑道,「入鄉隨俗,爸爸懂得。」
「嘿嘿爸爸,今兒我好開心啊!」
顏東錚莞爾:「爸爸也好開心!」
餵她喝下半搪瓷缸溫水,說了會兒話,秧寶怏怏的攬著顏東錚的脖子,下巴枕在他肩頭,目光一下一下溜過門口。
「秧寶看什麼?」
「媽媽,大哥二哥。」
顏東錚一愣,瞬間心裡不是滋味了。他知道明珠一直羨慕別的孩子有媽媽哥哥,眼下夢想成真,讓她捨棄……
「爸爸,我頭疼,難受。」
顏東錚知道這是蠍子毒素殘留的後遺症,陳醫生說了,後繼還會出現煩躁不安,嘔吐、畏光、噁心、嗜睡,呼吸急促等情況1。
「爸爸幫你按按頭,抱著你睡好不好?」
「會不會累著爸爸?」
「不會。睡吧,爸爸在呢。」
「嗯。」
秧寶難受的不行,好不容易哄睡了,卻也皺巴著張小臉,顏東錚看了會兒,坐不住了,記憶里韓連長上午在膠林上工,下午才去西南坡開荒砍壩。
看下時間,凌晨四點多,上半夜雨就已經停了,這會兒韓連長多半已組織人去膠林。
托護士幫忙照看一下秧寶,顏東錚去食堂訂了三份蛋羹,拿著陳醫生寫的轉院單子急匆匆去找韓連長。
11月初的熱帶雨林,天氣暖和多雨,為橡膠的開割期。
清晨,天剛蒙蒙亮,知青們頭頂膠燈,腰別膠籮,手握月牙形的割膠刀,已穿梭於一棵棵橡膠樹前忙碌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