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来,脑中依旧不得闲,一遍遍过着一日中生的事。想起母亲留下的东西还没拿回来,同时心中不再惧怕过往的那件事,不再惧怕左宏阔。
房中很是安静,她隐约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是贺勘在吩咐仆从,尽管他压低了声音,可她觉得他的声音很好辨别。
药起了效果,她身子暖暖的舒服,同时精神松缓开。
屋门一声轻响,有人打外面进来,很轻的脚步走到床前,孟元元知道,是贺勘回屋了。
贺勘落座床边,本来冰冷的面色,看见蜷在床里的人时,缓缓柔和下来。然后就见着那床卷了一半的被子,嘴角不由漾开。
他也躺去床上,但是
没去除去外衫。这厢头才将伸手过去想给孟元元掖下被子,就见着床里面的人动了动。
“元娘,还没睡?”贺勘轻轻问了声。
孟元元的确还没睡,她翻了个身过来。被边上,男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伤得厉害吗?”她的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去攥上他的手。
这只手一直用来读书写字,白皙修长。可是为了她,前次杀了人,这次打了人。他是要科考的,万一将来被这样的事为难?
贺勘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孟元元会攥上他的手,细柔的指尖轻抚着指节上擦破的地方,温湿的呼吸轻扫着手背。
“只是擦破了,不碍事。”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
“嗯。”孟元元轻轻应了声,将他的手往回一送,自己的手重新缩回被子里。
贺勘嘴角一僵,后知后觉,自己适才就该说的严重些,最起码她能多说几句。她轻声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好听。
“这个,”他揪起横亘两人间的被子,往她脸上看了眼,喉间不自在的咳了声,“床本就不大,还让这占了些位置。”
说着,手脚并用,那床被子就去了床尾,皱巴在角落中。
孟元元瞪着眼睛,看见床边的人往里这边移了移,带着他的枕头也与她的靠在了一起。随之带来的,还有他身上的淡淡药味儿,她知道那是涂抹他手臂药膏的味道。
不由自主,她身子后移,然后靠上了床里的墙壁。如今,却是真觉得这床有些窄小。
贺勘落在褥上的手几番收放,最终探过去,勾在她的颈上,拇指指肚下是她跳跃的静脉:“你冷不冷?”
“不。”孟元元脖子痒,忍不住缩了下,接着试到他的指节重了几分力道。
这样同躺一张床,彼此相对,隔着如此近,她听见了他渐乱的呼吸,想起了上一回他靠过来覆上她……被下的手抓上褥子,点点收紧。
床帐中弥漫着淡淡的香。
贺勘手背上擦过女子微湿的丝,指尖下的肌肤无比细腻,那样的浅浅温度让人无比想要靠近过去:“元娘。”
声音已然不若先前的清淡,染上些许的哑,以及似是压抑着什么。
孟元元不知道该不该回应,浑身紧绷着,然后试到后颈上的一股力道,带着她往前移动,而面前亦是覆上一方阴影。
嘴角下一瞬接触上他两片微凉的唇,相碰的一瞬间,短暂的彼此木楞住,像是被仙术定住了,只是单单的贴上。
亏着帐内暗,看不到彼此瞪着的眼。
待孟元元反应上来,当即想着别开脸,稍一动的时候,后颈上的手控住了她,唇角在这一刻被对方覆住。
力道是重了些,相贴处产生湿润,嘴角处不禁一疼,这样使她着实吓了一跳,身子后仰,一只手臂碰到了墙壁上,出了轻微动静。
黑暗中,是男人的一声轻笑,松开抓着她后颈的手。
孟元元趁机转过身去,脸朝着墙,心跳如雷。过了一会儿,她试到他靠了过来,手臂隔着被子落在她的腰侧,正是塌陷的腰窝处。
好似那里,本来就是给人拿手来握的地方。
“睡罢。”贺勘道了声,四下的黑暗遮掩,他没贴她太近,也只是虚虚抱着她的姿势。
药效很快上来,孟元元终是撑不住阖上眼睡过去。没一会儿,只剩下绵软平稳的呼吸。
“元娘你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贺勘没睡,方才柔和的脸渐渐冷下来。
帮着孟元元盖好被子,他从床上下来,捞起外衫往身上一披,便出了西厢。
正屋灯火明亮,门扇大敞。
一直等着的兴安走到院中:“公子,准备好了。”
“好。”贺勘淡淡一声,随后进去正屋,去了供案前,抽出一炷香对着蜡烛点燃,朝着拜了拜,便栽去了香炉中。
做完这些,他回身,看着黑夜,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如此,就去会会他们罢!”!眸色深不见底。
今日生的种种,他的内心远不像他表面上呈现出的轻快。
缠绕在他和孟元元之间的那段往事,如今算是彻底解开了。除了觉得自己错的离谱儿,另外就是那些想害他妻子的人。
兴安从外面进来,轻着脚步走进自己的主子爷:“公子,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