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丘抱着书走到图书馆的时候,正是春风和煦。
下层区的图书馆肯定没有上层区的好,无论是设备、还是资源,都与上层区有着天壤之别。米丘走在石板地面上,嗅着陌生的属于纸张的气味,有些嫌恶地皱起眉。
直到她在几个拐角后看到坐在角落的江冽,眉心不自觉地松了松。
江冽还是穿着那一身黑色的校服,只是这一次因为天气转暖,最上面的扣子松开了一颗,露出白色的衬衫和比衬衫更白的脖颈。
米丘盯着那一点白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他一手压着书,一手握着笔,但是长睫垂落,竟然是睡着了。
说什么成绩第一,还不是徒有虚名、装模作样。
米丘正要拍醒他,突然想起跟班的话。江冽白日要在校学习,晚上还要为了挣学费,去上下层区之间的中立区打工。
那里鱼龙混杂,是上层区发泄恶意挥霍金钱的销魂窟,是下层区曲意逢迎、迷失灵魂的阴曹地府。
江冽在一家酒吧打工,昨天因为被上层区的找麻烦和人起了冲突,一夜未睡。
米丘啧了一声,坐到他对面。
长睫一颤,江冽缓缓睁眼。看到她拄着下巴盯着自己,微微偏移视线:“你什么时候到的。”
米丘哼了哼:“从你开始打呼噜的时候我就到了。”
江冽的面色微变,米丘好心情地咧开嘴角:“骗你的。”
江冽缓缓立起
书本,遮住了半张脸。米丘按下对方的书本,故意道:“昨天晚上,我给你发速讯让你出来,你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终端在酒吧里被撞碎了,他抿了一下唇:“我……睡着了。没有收到。”
米丘皱起眉:“你怎么能睡着?你身为男朋友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晚上会联系你吗?”
“男朋友”三个字从米丘的嘴里说出来,仿佛不是亲昵的代表,而是所有物的代称。
江冽垂下长睫:“下次不会了。”
米丘拄着下巴,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恶意。她对江冽的遭遇一清二楚,然而她就想看到对方为了尊严隐忍、隐瞒的样子。
像是一只被人打断了一条腿的流浪狗,在偶尔喂过一次自己的“主人”面前故意藏起狼狈,只为了对方温柔地顺一次他的毛。
这种随意将别人掌控在手中的情绪让米丘兴奋得指尖都在发抖,她不得不偏过头掩饰呼吸的异样。
直到她看到他的后颈。
像是有一点紫从后面蔓延过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明显得扎眼。米丘眉头一皱,瞬间起身来到他的身后。在微松的领口后方,一大片青紫像是紫藤满满覆盖在皮肤上,由青到红,由红到紫,一直延伸到后背去。
她的呼吸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江冽有些疑惑地回头,米丘在上面碰了一下:“是谁伤的你?”
江冽这才恍然,他摸了一下后颈:“不小心撞的。放心,不疼。”
米
丘这才想起来,江冽根本没有痛觉。
与此同时,昨天晚上被她一扫而过的详细消息此时终于涌现了出来。
昨天晚上,上层区的富家子弟逼江冽喝酒,被拒绝后恼羞成怒一酒瓶砸在了他的后颈上。听跟班说虫腹和食蛇兰的汁液洒了一身。
江冽放下酒水,一声不吭。
店长反而按着他的头让他道歉,周围的人起哄他不识抬举。
江冽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酒瓶碎片,然后横在那人的脖颈。
最后,这件事以那个富家子弟痛哭流涕地表示不追究,江冽没了工作收场。
米丘看了一眼,只道江冽假清高自讨苦吃,然而看到那么一大片的淤青,仿佛有人先在她的所有物上打下了烙印。她不自觉地呼吸急促,像是有什么情绪再心里翻涌,即将冲破那一层枷锁。
她只当这是占有欲。
米丘拨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拂过淤青,江冽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若有似无的碰触和呼吸的温度让他的下颚一紧,不自觉地微低下头,笔身差点被他攥成两截。
“米丘……”
他微喘了一口气,“我真的没事,图书馆里人很多,回去……再说。”
米丘的手从后拢过来,校服下白色的衬衫延伸,露出细瘦的手腕。在统一的服饰下,藏着的是不属于下层区的晶莹布料,和那个为难他的富家公子穿着,如出一辙。
江冽的眸光一闪,紧接着脖颈一紧,米丘的唇齿就落了下来。
“我才不管他们。谁让你受伤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受损?”
带着含糊,她想是要咬破那层皮肤,吸出里面的瘀血。江冽的指尖瞬间按在桌上,骨节用力到苍白。
窗外的风拂过,他的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薄唇一抿,他就将米丘拽了过来。对方惊呼一声,稳稳地落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