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陣子過的就一肚子氣,無論到了哪好似都要刮她一層皮,當真有些受夠了。
「我沒有錢。」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沒錢就拿你身上這身衣裳來抵,也是一樣的。」身旁有人遞話道。
這不是在幫她,是在幫那張淑婉要衣裳。
秦葶低頭瞧看了自己這一身,還是在宴槿苑時女侍幫她挑的,既已來到這裡,想來再也穿不上這衣裳了,再者她寧可給衣裳,也不想花銀子。
「好吧,你既然想要,給你便是了。」見她還算痛快,有人忙抱了一身應雜司的素衣過來遞給她。
秦葶將衣裙換下,著了那身素衣。
衣裙到手,張淑婉細看了看,而後抬眼又試探,「你是哪裡的官家小姐,怎麼也跑到這裡來了。」
宴槿苑接待的人,不是王孫公子便是高門臣家,那裡存的衣料自是普通人平日裡見不著的,秦葶只用眼角掃了她手中的衣裙,苦笑不說話。
白天奔波一整日,到了晚上秦葶早早便睡下了,這裡的被褥都潮濕的厲害,讓人不得安眠,秦葶在角落裡和衣而臥。
應雜司果真同張淑婉說的一樣,這間住著十幾個宮女的廂房便由她說了算,除了秦葶大多都眾星捧月似的哄著她,以此盼得能落得輕鬆一些的活計,其中有幾個與張淑婉走的特別近的,便可整日落的輕閒,狗仗人勢般的指使旁人。
而做為最來的秦葶則被安排來做這做那。
實則這些洗洗涮涮的活對秦葶來說還算扛的住,自小都是這麼過來的。
在這裡整日整日的忙,飯點便吃,夜裡倒頭便睡,過的也算充實,至少她覺得遠離了何呈奕,好歹這條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等何呈奕真的想不起來的她那一天,她才算真的解脫了。
自井中提了一桶水上來,猛的倒入身前的木盆中,手上一松轆轤輪轉,綁著麻繩的木桶便又落入井中,桶身拍水面,發出一聲悶響。
身後一個小姑娘不聲不響的來到秦葶身邊,輕扯了她的衣袖,而後見四周無人,朝她手心裡塞了樣東西。
秦葶側眼一瞧,是她這兩日來到這裡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穀雨。
她笑起來的模樣,總讓秦葶想起來小雙,這兩個人,就連性子也差不多的,只不過小雙的嘴要碎上許多。
攤開手掌低頭一瞧,是一枚三角麥芽糖。
穀雨見狀忙捂了她的掌心低聲催道:「別看了,快吃。」
她動動嘴巴,顯然嘴裡已然含了一顆,「今日有糖紛發下來,那幾位將糖都摟起來私吞了,落了兩顆正讓我偷偷給截了。」
自不必說,那幾位除了張淑婉一行,還能有誰。
秦葶笑笑,將糖塞到口中,只聽穀雨還在那裡小聲罵,「她們自己摟那麼多糖吃,也不怕齁著。」
這語氣像極了小雙。
「你們兩個,快過來,前院兒有人來了!」——不遠處一個小太監隔著憑欄喚她們。
第二十二章她人呢
兩個人匆忙來到前院時,院中早已排兵布陣似的站滿了人,這應雜司稍有些頭臉的太監宮女都站在前排。
秦葶和穀雨有事不願上前,再加上來的遲?????,便尋了個角落齊齊站好。
此時口中的麥芽糖融化殆盡,隱隱回甘落在舌齒間。
應雜司的掌事太監正面對人,伸著脖子點人頭,見數不差時,便快步出了大門,迎了一個高瘦的太監入門,其人走在最前,身後隨擁浩蕩,打眼上去,倒頗有排場。
那人才一踏入門檻,便見應雜司的人皆默契行禮問安。
「見過姜總管。」
穀雨怕秦葶反應不過來,悄悄在下面扯了她的衣袖一齊福身,秦葶有樣學樣。
「姜總管,應雜司所有的人都在這了。」應雜司掌事殷勤道。
姜總管一身古藍色長袍,外罩一身天青色華紗罩衫,一副趾高氣揚的姿態面向眾人,目珠在各個人頭上反覆流轉。
「花房有缺,今日姜總管大發恩德,要從咱們應雜司里挑人,補個三五日的空缺,若是乾的好,姜總管有賞,若是乾的不好,仔細你們的皮!」
應雜司掌事高聲說道。
秦葶垂著頭未抬眼,雙眼茫然的盯著日頭打下來的影子,身側穀雨萬分不屑的嗤笑一聲,好在外面雜聲大,將這聲蓋了過去。
秦葶初來乍到,對此一應皆不了解,但是她聽說花房裡的,也算是好活計,嬌養花草,總要比這裡的雜活好乾的多。
她自覺素來這種事兒落不到她的頭上,再之張淑婉一流在前排翹以盼,連麥芽糖都要自己圍起來的貨色,自是不會輕易將這機會讓給旁人。
姜總管在前似沒料定主意,應雜司掌事便瞄著他的臉色提醒道:「姜總管,這前頭這幾個宮女,都是素日裡幹活伶俐的。」
他所指位置,正是張淑婉那一流所立之處。
有此一言,張淑婉幾人亦很配合的抬起臉來,等待甄選。
可姜總管的目光僅在她們臉上一掃而過,而後踱著步子朝後排行去。
每過一排便細細瞧過,但都沒有讓他看的中的人。
直到他行至最後一排,目光頓在秦葶的發頂,頭微垂著站在人群最後,僅露出小半張側臉,膚色白底,因光照面,透著隱隱的粉,模樣倒是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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