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敬一向?是一眾青年翰林當中的道德標杆,雖然也會赴宴,也會與人唱和,但是從?來沒?和任何妓子大?家有過緊密交集。古板的像一個老學究,但這兩情深義重?的藏頭詩卻寓意昭昭……
陳文敬本來就敏感,終於察覺出一絲不對。
等把那庾湘蘭做的詩又細細看了一遍,臉上的血色就退得半分不剩。
他本就是一個聰明之人,立刻就悟到前?日那莫名出現的……絕佳詩文,與今日之間必定有隱晦的聯繫。
他認得庾湘蘭的字,心想那女人從?前?畢竟是自?己私底下的情人,總有兩分露水夫妻的情分,評個優等不過是順手推舟的事。所以品鑑的時候他只是草草看了一遍,當時只覺得詞藻清麗。
可憐先前?他沾沾自?喜以為兩全?齊美的時候,閃著寒光的刀尖原來在這兒藏著呢。
是誰,到底是誰?
有這麼令人嘖嘆的才華,卻用在這等卑劣的手段上。
有友人看見陳文敬傻傻地瞪著,臉都跟著白了,就友好地勸了一句,「原來庾大?家背後秘藏不露的人就是陳狀元你啊,真是隱得夠深的。」
另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拍著桌子叫嚷,「這是件雅事,宋時東坡先生最喜歡的就是紅袖添香。名士風流本就是我等的本色,陳兄何必連我們這些至交都一力?瞞著……」
話尾到了最後,多?少還是有了一絲埋怨。
用市井間的大?白話來說?,就是兄弟你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
陳文敬百口莫辯。
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費心費力?生怕被?別人知曉的事情,就這麼因為兩詩詞堂而皇之地暴露於人前?。
他想為自?己辯解,說?根本沒?有這回事,這庾湘蘭已經從?良,如今是北鎮撫司六品百戶周秉的外室……
只是此時此刻無論他說?什麼都已經像是心虛之下的辯解,那兩極精妙的詩文就是推脫不了的鐵證。
灃慶樓的廖沅沅從?前?喜歡一個進京趕考的窮書生,可人家只喜歡如天邊明月清麗的庾湘蘭。
這會看見對頭窘迫不堪忽然覺得都是芳心錯付,所以還是生了一絲同情。
就裊裊娜娜地搖過來低勸,「我還以為你終於聰明了一回,知道攀住一個拿捏得住的紈絝子弟。結果你還是奔著陳狀元的名頭去了,他家的那頭母老虎可不是吃素的呢!」
陳文敬最看重?的就是名聲,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名頭跟一個過氣的□□掛上鉤。
這時候終於自?己知道闖了大?禍的庾湘蘭幾乎不敢抬頭,那一刀一刀的眼光實在太疼了。聽到這話攸地轉頭,嘴唇哆嗦著,「我不圖那些榮華富貴,只圖這個人對我好,我和你們這些只圖富貴的人不一樣……」
她心急之下口不擇言。
這句話其實是當著外人面承認她和陳文敬確實有瓜葛,承認那周秉皮相生得再?俊美異常,也不過是一個看起來好用的擋箭牌。
一片好心被?狗啃。
廖沅沅神色一變,最後全?部?凝結成嘴邊的一抹冷笑?,「怪我瞎操心,我是聽說?你已經有了身孕,這才好心過來問候一聲。干咱們這一行的,本來就該斷子絕孫,省得投胎到咱們肚子裡的孩子跟著活受罪。」
她閒閒剔著粉紅色的指甲,俯過來,「……既然成了過氣的,就要安分些。」
終究心有不甘,又撩了撩身上鐵鏽紅的水袖,低低地湊過來夾雜一絲惡意,「做妹妹的說?句不中聽的,你想靠著肚子裡那塊肉套住人,也得人家心甘情願,你一片痴心摸託付錯了人……」
廖沅沅輕輕笑?了一聲,好心提醒,「這位陳狀元外強中乾,明眼看著就不是個頂事兒的,所以那位周百戶你可千萬要抓緊了。只是今天的事兒一傳出去,恐怕你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庾湘蘭一咬牙徑直往外走,她根本沒?敢回頭看眾人的臉。
從?前?耳鬢廝磨時,她央求陳文敬趕緊將自?己贖出去,身價銀子她自?己想辦法。
可陳文敬在私下裡形容過他老婆康郡主的心狠手辣,所以心悸之餘她才假意攀附周秉。只盼著等兩年風聲過去,能夠和心上人重?續鴛盟。
她不相信那回康郡主大?鬧之後,陳文敬不知道自?己已經從?白礬樓搬出來了。她想只要自?己開誠布公,陳文敬不會對自?己的親骨肉漠不關心。
原本她以為今天的茹園一行就是陳文敬的曲折示好……
遠遠站著的陳文敬不敢草率離席,焦躁著搖著手裡的扇子,空洞地樂呵,「……你們不要胡說?,庾大?家是北鎮撫司周百戶的心頭好。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和我有什麼干係?」
即便?再?有才的□□也是□□,所以他語氣當中有不悅,很不滿這些人憑藉兩寫景抒懷的情詩就強拿他開涮。
友人自?以為瞭然地拍拍他的肩膀,「原先我就覺得奇怪,這庾大?家平日裡眼高於頂不假辭色,怎麼會看中周秉那個腹內空空的暴發戶?
後來才聽說?你們二人私底下有交情,他剛剛進京的時候一度視你如兄長。這樣說?來,他礙於情面幫補你一回也是有的……」
誰說?文人性情最嚴謹端正?
不過幾息之間,這些人已經腦補出一出出愛恨情仇,非常詭異的竟然離真相相差無幾。當然在這齣戲裡,空有一張好臉的周秉不過是個用過即丟的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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