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具体怎么做,夏槿脑子一片空白。
带着他去厕所?帮他提着衣服?
可他手脚不方便啊?她觉得头顶都冒烟了,愣愣的坐在那里。
“去茅厕拿恭桶来,客栈会准备很多恭桶。”沈信只好说道,想到夏槿的身份,看她一副愣愣的从没侍候过人的样子,沈信自己也觉得窘迫。
沈大将军将门世家,从三岁起就没让丫头婆子侍候过这种私密事。
所以,侍候如厕和被侍候如厕这件事,两人都是破天荒头一次。
夏槿听到沈信的话,赶紧一溜烟跑到厕所拿来了桶……
……
直到躺到被子里,夏槿都还一脑子的混乱。
觉得躺的没有刚才舒服了,反过来转过去的睡不着,最后贴着车帮躺成一条线,一动不敢动。
她其实……只是怕……睡的太近,碰坏了他的伤,她好不容易才包扎好的。
脑子里乱成一团糟,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都是厕所啊,恭桶啊,以及……男人紧瘦的腰啊……和她把衣服带子绑成死结时,沈信脸上抽动的表情。
沈信则是一夜没睡。
通敌叛国的污名,这一副残躯,和镇国公府几百条人命,以及边关正在被清剿的亲信,每一样都是翻江倒海般的仇恨,直绞的他心口儿疼。
白日昏迷着尚能休息,如今好一些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就一直坐着,直到天明。
……
第二日赶了一天的路,早饭没有,午饭没有,夏槿和沈信两个人就只有半个硬馒头和小小牛皮袋里的水。
夏槿饿得饥肠辘辘,烧心无比,在车辕上坐着颠簸的浑身都疼。
熬啊熬,熬啊熬,终于熬到了夜幕西垂,熬到了繁星四起,熬到进了城镇。
结果禁卫军队伍丝毫未停,只有几匹快马买了些吃食,就一路出了城镇,到了一处……呃……野外的河边。
这是要在野外宿营?深秋的天气,大晚上在野外露天宿营?
禁卫军全部都功夫不错,身体倍棒儿的青壮年,尚能抵抗寒冷。
但沈信这种失血过多,浑身重伤,进食甚少的人可就十分的危险了。
夏槿这种体育课都不喜欢上,只会握笔敲键盘的人,也十分有感冒的风险。
禁卫军捡来了柴火,升起了几处火堆,去买吃食的禁卫军开始分食物。
有的人是一个烧鸡一个饼,有的人是一个肘子一个饼,有的人……禁卫军两百多人,没有哪家店铺有那么多相同的菜品,所以买回来的吃食五花八门儿。
晚风吹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到处飘。
好香啊。
禁卫军一路分,走到夏槿跟前儿,从大大的油纸包里用油纸垫着分出一块儿大大的五花把子肉,瘦的少,肥的多,看起来油乎乎,软糯糯。
这种全是肥油的肉,在星际的时候,夏槿是从来不吃的,她只吃瘦的,要是全是肥的,她是宁愿不吃午饭的。
但现在嘛,她已经饿了好多天,肚子咕咕叫,忽然觉得肥的也很好,闻起来好香啊。
在来到大黎朝的第七天,夏姑娘开始觉得,以前从来不喜欢吃的肥肉,也许会很好吃。
她伸手去接。
但分食物的禁卫军动作更快,他手下一转,就把手里的肉给了旁边的人。
然后从包袱的底部掏出一个……窝窝头。
“什么呆,拿着,爷跑了几家店才准备到你们犯人的吃食。”禁卫军颇有些凶神恶煞的说道。
夏槿:“……”,我谢谢你,还得专门跑了几家店买窝窝头。
她憋气的沉默转身去看沈信,沈信的车停在河边的树下,他坐在一片暗影里,背影笔直坚毅,透着几分萧瑟。
在几处簇火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忽明忽暗,增添了几分寂寥。
夏槿都替他觉得心酸。
一个从小天之骄子,国公府小公爷,风光热烈长大,权势一方,位极人臣,击退了漠邶,凯旋归来的天下兵马大将军,一朝跌落成阶下囚,一个实打实的残废,在这里被人狠狠地羞辱,只靠一个杂粮的窝窝吊着命。
一个从小只需要学习,她的任务就是学习,衣食无忧,生活在科技高度达的星际,从来没有饿过肚子的姑娘,头一次饿了好多天,每天胃里冒酸水。
两个人几口吃了窝窝头,一个坐在车上,一个靠在车边,谁也没说话。
吃完了东西还是需要喝水的,夏槿芥子空间虽然十分大,但小小的水袋却是十分的小,没办法像聚宝盆一样不停的向外面倒水,没办法解释。
于是便取了袖子里的水袋,往河边儿走去,准备在河边打些水来喝。
河边离扎营的地方十分的近,但地势平缓适合人弯腰取水的缓坡处却有一两百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