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允乐虽然和江越接触不多,也不了解他,但他总觉得这件事应该不像沈小燕说的那样,只是他没有什么证据。
晚自习放学贺凌和肖允乐一道走出教学楼,江越和他朋友走在前面,一颗篮球在江越食指尖上飞快转着。
这个其他人做起来像故意耍帅的动作江越做起来却很自然,也叫人目不转睛。
贺凌就在看着他的背影。
肖允乐问他:“如果有一天江越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抓住他,他就成了别人的。”
肖允乐说得很平常,但是“别人的”三个字可能天然就带有一点攻击性,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语境下成了被抢夺的。
贺凌听得有些不舒服,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回答肖允乐的问题。
他的沉默虽然既不能代表肯定也不能代表否定,可肖允乐还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问题。
“你说你不喜欢他,你还让他不要再喜欢你,那他去喜欢别人了你为什么不拍手叫好?你应该斩钉截铁地说不后悔吧?”
“我确实不喜欢他。”
也确实没办法说不后悔。
“知道为什么吗?”
贺凌转头看他。
“那是人类面对失去的本能反应,你现在只是和他划清界限,可划清界限和你失去拥有他的权利是两回事。我为什么说江越岂不是要难过死了?因为你在让江越失去你。”
第15章
“失去”是一个很重的字眼,沉甸甸压在人的心头上只剩一声化不开的叹息。
肖允乐所说的都是贺凌没有思考过的角度,因为作为当事人之一,他几乎不可能有这个意识去想自己在让江越失去他。
他快刀斩乱麻地修改错误,因为我不会喜欢你所以你也不要再浪费时间喜欢我了,这听上去很对,好像没有什么错误。
可事实上他在为了不伤害江越而伤害江越,他霸道地夺走江越自由喜欢某个人的权利,还让他失去了一段友情。
他看似为了江越好,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心安选择“牺牲”江越,到头来他还是自私自利。
这件事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把他和江越的损失放到了最大,让江越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可是江越又做错了什么呢?因为他是先喜欢的那个,所以就要被他贺凌先作践后丢弃吗?
肖允乐无意要把贺凌往哪个方向上引,他只是不希望贺凌有一天会后悔所以才说出自己看到的想到的,甚至他说这些都没有期望过贺凌会有什么反应,而结果贺凌也确实没有让他有什么惊喜。
“走吧,要赶不上公交了。”
肖允乐在衡水住爷爷奶奶家,回家要搭地铁,公交到了地铁站他就和贺凌挥手告别先行下车。
原本挤得满满的公交车过了地铁站就空了,车上只剩几个学生,其中就包括了贺凌和江越。
到了小区门口他们一如既往先后下车,贺凌走在前面,江越走在后面,中间离得远远的,远得不像一路人。
这其实很平常,以前他们就是这样的,甚至江越远远注视贺凌背影的眼神都好像没有太多变化。
只是如今他们不光是在学校“不认识”了,放学回到家这个人也不愿意再理他。
江越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还是不出意外什么也做不了。
夜里一盏盏路灯明亮,灰扑扑的飞蛾绕着灯罩飞,小区覆盖面积不小的绿化花坛里能听见昆虫的声音。
贺凌走上a幢大门前的台阶时忽然停下脚步,侧身看着正在慢慢走过来的江越。
注意到贺凌大概是有话想说,江越也在距离他好几步的地方停下,安静地看着他。
这是自草原回来后他们第一次像这样面对面对视,想说的话好像都已经在草原上说完了,所以此刻他们就算看着对方的眼睛也无话可说。
江越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贺凌一直没有说话他就想走了,因为他不太受得了自己和贺凌之间的气氛变成现在这样,好像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他扭头想走,但贺凌不让。
“等一下。”
江越听话地不走,垂眼看着脚下的人行道地砖,“你又想说什么?如果你不让我也在这,那我就只能搬家了。”
贺凌从台阶上走下来,“我没想这么说。”攻中好道文四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说什么我都听。”
贺凌看着路灯下江越的脸,光影落在他脸上勾勒得眉眼更加深邃,五官也更立体,也让他情绪里隐藏的那些失落、委屈、求而不得暴露无遗。
贺凌也是这才有点实感,他在让江越“失恋”。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贺凌道。
“嗯,你问吧。”江越还是没有看他。
“你有后悔认识我吗?”
这个问题让江越一下抬起了脸,“没有,一次也没有。”
如果打从一开始不认识就好了,如果从来都不认识他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类似这样的如果江越一次也没有想过,他无论如何都愿意认识贺凌,也愿意喜欢他。
暗恋也好,单恋也好,没有什么后不后悔体不体面,如果非要说那他只是运气不好,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