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的人,不仅仅只是胆大而已。”李浔说。
听见李浔说话李重华就看向了他,就见他半眯着眼环视了一圈周围。
李重华也皱紧了眉头,“我未曾见过如此场面,怕是那些坛子里也封着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呵。”李浔轻蔑地笑了一下,“那就打开看看。”
李重华还来不及说出阻止的话,李浔就伸手打碎了身边最近的那一个坛子,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捡的小石块。
坛子破碎的那一刹那,李重华怔愣了一会儿,而后快地转过了自己的头,闭着眼睛屏住呼吸颤颤地吐出了一些气。
人生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残暴的场景,即使闭上了眼,刚才那一幕也还是在他的脑中不停地出现。
坛子破碎的霎时,与坛内腥臭的污水一齐出来的,是一个被砍掉了四肢、剜去了双眼的人彘。
在长期浸泡之中,那人彘的脸已变得肿胀模糊,伤口之处开始溃烂腐变,污水浑浊不堪,大抵是尸水和血水的混合。
这个密室当中绕了一圈这样的坛子,料想其他的也与这个被打碎的一样,都是“制作不当”的人彘。
再次压下泛起的恶心,李重华猜测此刻自己面色是泛白的。
“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李浔倒还笑得出声,这样的时刻还有闲情逸致来侃笑他。“不过也确实恶心了些。”
最难受的时刻过去后,李重华长舒一口气,眉头却不住地紧皱着,说话也还带着颤音。“晏鎏锦和戚永贞他们竟然敢!竟然敢!”
他说完之后,李浔即刻接道:“你以为他们有什么不敢?”而后又嗤笑一声。“况且,我倒是认为这些也不一定就是他们做的,或者说,只是他们做的。”
“你的意思是?”李重华顿了顿,刹那间脑中想过了许多,最后却空空的没有办法落在实处。“其后还有他人?”
晏鎏锦身为一国皇子,能站与他身后于他权利做这些事情的还能有谁呢?
李重华不敢猜、也不愿猜。
他还没有多说多做些什么,李浔忽而就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说:“重华,身后之人也并不是只有一种可能,无需钻牛角尖。”
这话说得温情动人,但也说得奇怪,因为是从李浔嘴中说出来的,而且是对李重华说的。
他愣了好一会儿,而后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几眼李浔,现他脸上并没有产生什么怪异的表情,于是往前走了一小步躲开了他的手,就说:“也确实如此,是我狭隘了。”
“那掌印以为,这阵法和人彘坛都有何用?”
他自认为自己这话问的也没有什么问题,李浔却嗤笑了一声。“我倒是如何知晓?不过……”
顿了少许,李浔边说就边在这方寸空地上踱步左右相看。“不过这地方,倒不像是荒废了的。”
“嗯。”这个李重华也现了,外面通道那灯盏上的灯油尚未燃尽,料想上一次来人便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他垂眸有些不快地抿了抿唇,“他们倒也不怕被我们现了。”
这话说出来的一霎时,他便顿住了,而李浔也在顷刻间没了反应停下了脚步,原本就鬼气森森的密室内,顿时变得更加死寂,两人的呼吸声交错着落在这里,似乎很重又似乎很轻。
几息过后,两人都移动着自己的视线,随后顺利成章地对视上。
李重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凝重、惊疑和怒火,他料想自己的双眸中大抵也是有着一些相似的情绪在其中的,否则又怎么会觉得对方的情绪映衬着他自己的心情。
“怕就是打算让我们现吧。”李浔终于还是把这话说出了口。
但这个也应该确确实实是当下两人都在想的。
两人的这个猜测并非没有依据,戚永贞倘若真的害怕这个地下密宫被现,又怎么会不好好地修整在其上的汤池,又如何会在将房契交给李浔之后还没有准备措施或者匆忙搬离。
戚永贞此人确实谈不上城府多深,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没有半分智谋的酒囊饭袋,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幕僚众多的晏鎏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