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短暂地惊讶,随后,红着眼,终是笑了。
她轻轻抚摸着郑知微的脸,说,“郑知微你一直都可以保护我啊”
她摇头,“之前,之前的我不行。”
宋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里,你一直都在这里保护着我。”
郑知微看着宋澜,久了,将自己再次送入她的怀抱,她在她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姐姐谢谢你”
商场还是人来人往,无人注意她们小小的拥抱。
但是,郑知微的一句感谢却让宋澜觉得这个世界在急剧缩小,小到只能容纳下她,以及郑知微。
她们在缩小的世界里,尽情、紧紧地相拥。
最后,宋澜还是和沈宁筠回了家,她提着购物袋,走在秋日的暮色中,鹅黄色的暮光将她眉眼的笑钩成夜空里的清明的弯月。
郑知微也还要和马宗玉去吃饭。
当两个人再次并肩推轮椅时,郑知微听到马宗玉认真说,“郑知微,你真棒!”
真棒,郑知微
她也这样在心里给自己鼓着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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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高塔会建立在何处?有人会建立在海边、高山、抑或苍茫的大漠,而宋澜想要将它建在逢春的心里。她并不在乎这座塔是否高耸入云,是否巍峨高大,即便它小巧如种粒,可那即是爱,是她与郑知微这十多年来的爱。
十字路口,她站在这边,而郑知微在川流不息的车流的后面,在她的对面,红灯短暂地阻碍着她们的相汇。
宋澜抬头,看着交通灯上那个通体红色站立的小人,在心里默默倒计时。她时不时地看向郑知微,以确保她还在原处。
红灯变绿,小人开始迈步行走。
宋澜也跟着走,她要过去,走到郑知微身边去。
可当她走过马路,却怎么也寻不到郑知微的身影,她着急地在原地打转,不一时,只看见原本顺流的车都开始倒流,绿灯小人也在往后退步。
宋澜惊惶,她只是在心中叹念,不管颠覆,只把郑知微留给她就好
可是世界处处慌乱,时间跳跃,何处都寻不到,那笑脸盈盈的郑知微。
宋澜从梦里哭着醒过来,或许是还未彻底离开梦的笼罩,她在庆幸之余还因为遗梦而不住落泪。
宋澜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双眼,静默地哭了一会儿后,才终于平静下来。
而此刻,也快到她起床的时间了。
她还得去上班。
因为凌晨的这一场梦,宋澜开车每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在等待每一个红灯时,她总是将视线四散。即便知道没有太大可能会见到郑知微,可她还是执意如此,也不知是在弥补梦里的遗憾,还是一遍遍地借以自伤。
前面就是医院,在经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时,宋澜看到了认真执勤的唐志梁,也没有看到郑知微。宋澜笑自己,为什么要把梦里的希望放在现实茫茫的人群中,不切实际,也多是可笑。
她患得患失地走入医院,那往常被她祈祷变黄的大树,终于在一阵风后落下一片黄绿的叶,算是应了宋澜的祈愿。
宋澜看了一眼,捡起那片树叶,小心捏着叶柄,在双指间不断地旋转。
摇晃起来的树叶不再是单薄的一片,而似乎成了一个立体又小巧的秋天。
覃欢推着郑知微,从医院的花园走来。
却又像是早已在这里等着她。
“来了?等你好久了。”覃欢说着,并把挂在轮椅把手上的咖啡递给她。
“你们怎么了?”问题问出时,宋澜没有再看覃欢,而是蹲在郑知微身前,温柔地询问。
“有东西给你,所以一早就来了。”郑知微笑着从大衣兜里摸出一张票递给她。
宋澜接过,没有着急看,只是问,“这是什么票?”她只是想要和郑知微多说几句话。
“一个音乐节的票,”郑知微细心地解释道,“玉河有朋友是主办方,就给了我两张票,说位置很好。”
宋澜这才仔细地看着票面信息,音乐节叫“秋日圆舞曲”。她并不知道有谁会去演出,也并不知道会有哪些音乐,但她紧紧捏着票,眼眶发烫,只把这当做是她和郑知微两人的圆舞曲。
“因为只拿到了这个时间的票。”郑知微有些后知后觉,略微紧张地说,“忘记问你这个时候有没有空了。”
“有!”宋澜将票和落叶叠放在手里,认真地看着郑知微说,“有空的。”她的眼底有些湿润,瞳孔着上破碎的晶莹。
覃欢好笑地看着宋澜这幅样子,开玩笑道,“诶,郑知微,这票还有没有啊?我也想去看看。”
“我只有两张。”她偏上头去,看着覃欢,认真回答。
“对嘛,你给了宋澜一张,还有一张给我行不行,或者我买!”覃欢尽可能抑制着自己的笑容,故意这般说道。
郑知微僵着容色,却一字一顿地拒绝,“不行,覃医生,另一张票是我的。”
覃欢瘪了瘪嘴,松开轮椅把手,故作失望地说,“哎,我一大早陪你在这里吹风,一张票都舍不得给我。”
“覃医生,我给你买了早饭。”她顿了顿,看了看宋澜手里提着的咖啡,补充道,“还有咖啡。”
覃欢听着郑知微一板一眼地给她算着账,觉得可爱,忍不住地拍了拍她的头,决意不再逗弄她,“开玩笑的,我急诊的,哪能像宋澜那样随心所欲啊,你们好好玩。”
宋澜不动声色地拍下覃欢的手,说,“你下班了,不回家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