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脏了。
他待不下去了。
楚稚水解释道:“都会有阿姨打扫的。”
辛云茂没有应声,他跟着楚稚水先到她屋外溜一圈,确认她的房间没问题后,这才面无表情地走回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要做什么?”楚稚水被他转晕,“没事的话我要关门了。”
“你关门吧。”
楚稚水目送他回屋,这才将自己门关上。
酒店内的热水充足,经历完紧张的拍卖会,正好可以为疲惫的身体解乏。
房间内,楚稚水洗完澡换好睡衣,她站在镜子前擦拭湿头发,正要寻找酒店的吹风机,却突闻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水汽氤氲,白雾缭绕,卫生间的门紧闭,让屋外的声音渐隐。她侧耳认真倾听一会儿,确认有人在外面敲门,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肩膀上还披着一条干毛巾垫头发。
楚稚水没直接开门,她先隔着门询问:“请问哪位?
”
“是我。”熟悉的低沉男声,是隔壁的竹子妖。
楚稚水打开房门,果然看见辛云茂,疑道:“你要借什么东西?”
辛云茂没带行李,又不熟悉酒店,或许是少用品。
辛云茂在走廊敲她的门,好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原本还担忧她出事,谁料她在沐浴更衣,开门时扑面袭来的水汽。
楚稚水如今脸庞素净,带着热水蒸腾后的健康粉意,一袭长发湿漉漉地披着,连眼眸都沾染清透水意,身后的浴室飘出雾气,明显就是刚洗完澡。
他看清她的模样一懵,下意识地喉结微动,脱口而出道:“我今晚待在你这边。”
“???”
楚稚水被他荒诞的话气笑,她一把扯掉肩上的干毛巾,好像手中紧握一根长鞭,恨不得将他狠狠抽醒才好,佩服地反讽:“朋友,你大晚上敲领导的门,然后说出这么一句话,真要重新定义品行高洁?”
虽然按双方约定,私下不算上下级,但他的举动同样离谱。
她现在都已经不是震惊,完全是感到滑稽好笑,根本不懂他在搞什么幺蛾子。如果其他人说这话,她绝对立刻报警,说对方在耍流氓,但眼前的妖怪脑回路不同凡响。
辛云茂一愣,他转瞬反应过来,骤然就耳根发烫,忙道:“不是,我现在没法回屋。”
“嗯嗯,你接着编,我听着呢。”楚稚水敷衍,“原因是屋里有只大熊猫?需要我帮你打动物园电话吗?
”
她看他满脸窘迫,甚至帮他出主意。
辛云茂正要解释,他目光扫过她精致的锁骨,又赶紧非礼勿视侧开眼,别扭地盯着走廊角落看,闷声道:“我把伞放在屋里,晚上会有人来偷。”
“伞?”楚稚水疑道,“龙骨伞吗?但你不是随时能收起来?”
他们今天还用过龙骨伞,她见识他一秒拿一秒收的能力,简直像有异次元空间袋。
“收起来就不能做鱼饵。”辛云茂垂眸,解释道,“我对教训他们没兴趣,仅仅是留下一个‘因’,造出的‘果’全看他们。”
这就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他对旁人是好是坏无感,更没有闲心思主持正义,只是将他们身上的东西反弹。他没有裁决或惩罚谁的义务,都是对方在裁决和惩罚自己。
如果他们没盯上龙骨伞,那今晚会安然无事,但恶因不会结善果,结局最开始就注定。
楚稚水若有所思,最后还是让出路,将他放了进来。
片刻后,辛云茂坐在屋里的长榻上看电视,他握着遥控板,随手切换频道,打发用龙骨伞钓鱼的时间,却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听觉总被一旁楚稚水窸窣的响动吸引。
暖黄的灯光,潮湿的空气,弥散开的浅淡香氛,化人真是让他的五感过于灵敏,完全没有纯粹做竹子时那般简单。他开始后悔进来,早知道应该出门转,没必要这时候找她。
辛云茂坐在茶几边的长榻,楚稚水
则坐在床头位置,双方正好为对角线,恨不得是最远距离。
她同样感到万分别扭,不经意扫过长榻上他宽肩挺拔的背影,总感觉这家伙在屋里存在感惊人,想要忽视都做不到。谁家大半夜房间里有异性,估计都会感觉不自然,但又不能让他出去淋雨。
辛云茂回酒店后还换衣服,可能是待在室内的缘故,穿得比较单薄,浅色亚麻质地,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修长的手臂及手背,玉色皮肤下隐现青色血管,展现出男性的力量美。
他专注地盯着电视,手指骨节分明,手中握着遥控板,偶尔还摁动两下。
一人一妖都没说话。
安静的房间里暗流涌动,连节目声音都渐渐飘远,唯有电视光影在他们脸上不断变幻,或明或暗。
“你到底想看什么?”楚稚水望着疯狂跳切的电视,她率先打破古怪的沉默,委婉地建议,“能不能稍微看一会儿,一直切换频道实在晕。”
她怀疑他没玩过遥控板,从刚开始就在换频道,完全没有目的性,不在任何节目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