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干脆利落离开,褚康一脸不敢置信,那可是米厂的会计,夫妻俩就没有想哄一哄他老丈人,让老丈人把岗位留给他们吗?余胜男也一脸不敢置信,其中一个原因和褚康一样,另一个原因是即使她爸离了再婚又?离了,但?是她没有吃过苦,余好好凭什么比她气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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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余好好就开始腌咸鸭蛋,没时间跟余胜男赌气。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忙着捡鸭蛋,攒了一筐鸭蛋,她又?开始腌咸鸭蛋。
很快,林北买的第二批鸭子也开始下?蛋,余好好每天捡一百来枚鸭蛋,她每天超级幸福,压根想不起不幸福的事。
在此期间,林北自己?跑到镇上买了两次坛子。
这?天,林北煮了十枚咸鸭蛋,他打算拿咸鸭蛋到余淮镇和货船老板聊聊天。
他走之前,切开一个咸鸭蛋,刚切到一半,黄橙橙的油流了出来,林北加一点力气,咸鸭蛋分成两半,每一半的蛋黄油汪汪、艳橙橙。
林北切咸鸭蛋的时候,余好好就靠过来了,她忐忑问:“这?是好还是不好?”
“最好的咸鸭蛋也就这?样了。”林北竖起大?拇指。
笑容在余好好脸上绽放:“希望能卖一个好价钱。”
“会的。”林北把咸鸭蛋装进口袋里,他离开前,招惹了一下?儿子,然后笑着离开。
今天天气不好,风刮骨,天阴沉沉的,林北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他没有歇脚,一口气走到余淮镇。
林北发?现?小镇更加热闹了。
他到青砖墙下?看?一眼,只有十来个人缩在角落里等活。
林北离开,朝码头走去,路过旅馆,他驻足看?了片刻,旅馆已经营业了,客商行色匆匆进进出出。
这?些客商都是自己?跑到乡下?收购货物,他们给的价格低,林北从?没考虑过把鸭蛋卖给他们。
林北继续走路,很快到了码头。
他没有着急找货船老板,而是在码头上走走停停,听一些声音。
他注意到几个船工眼里带着怨气下?了货船,朝小镇里面走去。
林北漆黑的瞳仁晃了晃,他抬脚跟上他们。
几个船工走进牛肉汤小摊子里,要了几碗牛肉汤,又?到隔壁要了十几个包子。
他们找位置坐下?,林北走进来:“老板,来一碗牛肉汤。”
他走向那张空桌子,装作突然发?现?他们,他转了一个弯,跟他们坐在一起:“你们也刚挤出时间吃早饭?”
“嗐,别提早饭,一提我就窝火。”寸头男人拍桌子。
林北投去困惑的目光,寸头男人拿出一根香烟抽两口,烦躁说:“房利财在镇上开一家旅馆,客商不住招待所了,跑过来住旅馆,我们老板听说旅馆客满了,他心里难受,唠叨今年客商多,他收不到货,少?赚了许多钱,其实吧,到了年底,每年客商都这?么多,只不过客商分散住在县里的招待所,他看?不见罢了。”
“他跑船不少?赚钱,干嘛还和客商抢生意,我看?他就是贪心。”另一个高?壮的船工咬一口包子。
“他心里不痛快,关我们屁事,凭什么冲我们发?火,胡乱折腾我们,让我们错过了早饭时间。”小眼睛船工愤恨吸溜牛肉汤。
“气多了伤身,都别气了。”林北劝道。
“现?在气消了,回?去还得受窝囊气。”小眼睛船工突然没了胃口,他放下?筷子一个劲唉声叹气。
“以后你们也做货船老板,我看?谁敢让你们气受。”林北好脾气劝他们。
几个船工笑出声,心情松快许多。
林北对他们跑船的经历非常好奇,让他们给自己?讲讲。
寸头男人捻灭烟头:“船上的生活很没趣,等到了地?方,采购商过来提货,客商带着货离开,老板就在船上出售货物,我们待在船上哪里都不敢去。”
“怎么出售?”林北想象不出来。
“每天都有许多小贩子在码头蹲守,有船到岸,他们一哄而上上来问老板手里有没有货。”寸头男人说。
“小贩子不挑货?”林北冒出新的疑惑。
“小到针线,大?到黑白电视机,有啥他们要啥。”寸头男人麻木说。
林北却十分震惊,原来有些货船老板居然能弄到黑白电视机。
小眼睛船工笑话林北大?惊小怪:“我跟你说一个更让你吃惊的事,小商贩抢咸鸭蛋抢疯了,船还没有靠岸,他们不要命似的跳上来,抓住老板问老板手里有没有咸鸭蛋,他们那逢年过节餐桌上都得出现?咸鸭蛋,咸鸭蛋流的油越多,他们越喜欢,我猜他们过年吃咸鸭蛋,应该想来年富得流油。”
“最后一句话是他自己?瞎猜的,你别信。”寸头男人说。
“我觉得我猜的挺准确的。”小眼睛船工嘟囔。
他们主?动提咸鸭蛋,对林北来说是意外之喜。
林北没有接着打听小贩子收咸鸭蛋的价格,他懂适可而止。
船工和林北聊天聊得非常愉快,离开的时候,还要和林北约下?一次一起吃饭。
林北随后也离开。
他重新回?到码头,这?次他直接找货船老板,拿出一枚咸鸭蛋。本来他准备全部拿出来的,和船工聊过之后,他了解到咸鸭蛋多么紧俏,立即打消这?个念头。
货船老板叫李显德,他掰开咸鸭蛋,他就知道这?是一枚好咸鸭蛋,他心里激动,面上却平静:“我给你这?个数,你满码头找,找不出比我高?的。”
“有人到我家收咸鸭蛋,他给了你这?个数加八。”林北满嘴谎话,“我不愿意,他拉着我,说还可以再谈谈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