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见安逢变了脸色:“看吧看吧!我就说凌初是巴结你的,还不信!这回真让他给得逞了!你看我每回说他巴结你都要挨他揍,不是心虚是什么?而且将军不许他花钱,他不自然就跟着你了嘛……”
江晟兀自想象,哼哼道:“将军定是听他说跟你玩得好,加上凌年姐又这么厉害,再收一个她的亲弟弟作义子也没坏处,就松口了。”
安逢道:“他们是亲姐弟,一荣俱荣,娘亲决定收凌年姐为义女的时候就会想好了凌初哥哥的路,收为义子是一种最高的嘉奖,没有这个也会有其他的。”
江晟心里当然承认凌初是有本事的,但他不喜欢凌初那张狂样,仍然嘴上硬犟道:“你就自己骗自己吧。”
“我才没有自己骗自己!”安逢昂着头,脸色有了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我是在为娘亲高兴!此战过后,天下太平,娘亲功绩彪炳,是安定天下,镇守战乱的将军,注定会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安逢说的名留青史是一定的,更是真心的。
可他说没有骗自己却是假的,数日后,凌君汐等人回京受封,在庆功宴上,安逢对着凌初一口义兄都没叫过。
宴散,凌年特意去问凌初:“你得罪小逢了?”
凌初想了很久很久,神色都有一丝于他罕见的苦闷:“我想应该没有吧。”
凌君汐也私底下去问安逢:“小逢,你不喜欢凌初?”
安逢眼神躲闪,摇头:“不是,我只是……”
安诗宁看向他,安逢一看安诗宁看他,脸泛上薄红:“我只是在想其他事情,心里难受……”
凌君汐蹙眉:“发生何事了?”
“我、我……”安逢一直我我我,我不出来什么话。
凌君汐看向安诗宁,安诗宁一脸温柔的笑意,“小逢,没事的,说吧。”
凌君汐见状,心想不是大事,又看向安逢:“小逢,到底怎了?你如实同我说。”
“我、我是……”安逢埋着头,想说,又耻于开口,他急得结巴:“娘亲,对不住……我、我是断袖……”
“我喜欢男、男人,我害怕!”
……
凌初眉头紧锁,踱步于院中,凌年叹气道:“你走来走去也没用,小逢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
凌初停住脚,面色不佳:“我在上京时都好好的。”
“那他怎么不叫你义兄?”
凌初不说话。
凌年问:“你对他不好?”
他都被人说谄媚安逢,巴结主将了,还不够好吗?凌初皱眉:“我对他很好。”可话说完,凌初又觉得底气不足,真的好吗?
凌年喝了口茶:“我知道你不会对小逢怎样,可是你瞧你那张脸,那些神情,你再想想你自己的脾性,小逢会觉得你好吗?”
凌初长得是俊朗风逸,细看眉眼甚至是同凌年一般柔美,可因为脾性躁,心太傲,身有杀伐之气掩住了柔性,显得冷漠桀骜。
回京的这一段日子里,安逢都极少同凌初说话,凌初想问很多事,可所有的问都憋在了心里,他看着安逢好似疏离冷淡的脸色,心也渐渐沉了下去,也不主动去问,分不清是赌气还是失望。
凌初被凌年说得也怀疑自己是凶了些,但仍有强行辩解之意:“他不会这么想的。”
凌年道:“但愿吧,我瞧人也没有对你很排斥,只是不叫你义兄而已,或许是不习惯?”
凌初眉头一挑,像是终于找着理由了,“对,他或是不习惯,安逢以前叫我凌初哥哥。”
凌年若有所思,点点头:“对了,再过几日便是义母立的武场,你知道你该如何做。”
凌初思绪被正事拉回,神情微肃:“我知道,要打胜,还要打得漂亮,打消不服,打散风言风语,让他们承认义母选我的决定。”
这一场武场比试,是凌君汐为归京的岁宁军切磋武艺设立的,私心也是为凌年凌初立威。
凌年跟着凌君汐多年,威严已渐渐有了,可凌初年轻,资历尚浅,众人虽知他厉害,但也怀疑他是否真厉害,凭他本事深浅能否任将军副手。
许多人都不满凌初成为凌君汐义子,他们觉得是凌初借了自己亲姐姐凌年的光。而安逢迟迟不松口叫义兄的事,更是在军中传得轰轰烈烈。
凌年拍了拍凌初的肩,神色是一副平常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笑:“我信你可以的,我在女方武场的魁首位置等你。”
……
烈日骄阳,树上已有了早蝉的鸣叫,偶尔缕缕微风吹来,摇动树上绿叶。
几棵粗壮大树下站着无数人,皆瞠目大喊,神情激动,武场已被凌君汐事先立了规矩,只能以蛮力和自身内力相战。这里是男方武场,不是混场,少了束缚和男女之别,不少人都是打着赤膊上阵。
高台上两个人影迅猛地搏斗,几乎看不见招式,只见风都捉不到的残影。
砰!
又一个被凌初打败的将士。
已经几十人上去过了,凌初仍是胜者,稳稳立于台上,他从第一回合起就久守武场中央,虽还是束着高高马尾的少年,可宽肩劲腰,腿直臂长,早已是成年人的身量。
凌初汗已浸透衣衫,灰蓝发带也被打湿,布料尾端滴着汗水,他微微喘气,显出些疲累,但神色仍然沉静,身姿依然提拔,被烈日晒红的脸还隐约透着些少年气。
凌初忍着肌肉酸痛和伤痛,转转手腕,活动肩颈,仰着下巴:“可还有人?”
真是好狂的小子!
有人羡慕他一身醇厚内力,实在天赋难得,有人惊叹他小小年纪,如此吃得了苦,也有人嫉妒眼红,但也只能暗暗嫉恨,违心夸赞。
姐姐出类拔萃,弟弟出色超群,凌年凌初这对姐弟,可真是出尽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