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他只能猜。
贺兰诀好半天才从桌下爬上来,长长吁了一口去,吸了吸鼻子,她满脸通红,眼睛闪着湿润的光。
抽筋的后果
她的小腿使不上力气,走路有点一拐一拐的,样子不好看。
贺兰诀不愿意瘸着腿走在回家的人流里,故意去了个洗手间,等到外面人声稀少,才磨磨蹭蹭从洗手间出来。
她挪着步子慢慢下楼梯。
出了教学楼,有男生从另一侧楼梯口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扭开视线,走各自的路。
他走得很快。
夜风微冷。
贺兰诀把校服拉链拉起,双手揣进兜里,鼓着腮帮子,慢腾腾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蹦。
天好像突然就冷了起来,明明夏天和蝉鸣还在眼前,一转身,秋叶已经做好准备,悄悄躺在了地面。
走了校门,旁侧车棚出来的学生跨着自行车,像鱼一样在马路上游来游去。
校门口的路灯下,有人推着自行车站着,晕黄的路灯透在他身上,影子是黯淡而模糊的,但他笼罩在光里,脸庞轮廓分明,下颌线条锋利,浓密的睫投在脸颊,像一张细密的网,兜住了天上的一颗星。
贺兰诀目不斜视、慢腾腾走过去。
车铃叮当响,男同学推着车,挡住了她的路。
她的脖子以一种很倔强的角度扭向另一侧,完全不看他。
“你住哪我送你。”生涩的声音传过来。
贺兰诀鼓着腮帮子,还是不看他。
“贺兰诀。”声音沉甸甸的,好像她的名字很重很重。
这是他第二次喊她的名字。
她每天廖敏之廖敏之的喊他,他却只喊过她两次。
贺兰诀转过脸,看着他,还是不高兴,皱着眉,板着脸。
风起,冷。
周边的学生也6续离开,路上空荡荡的。
他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
一如既往的认真、真挚、明亮。
贺兰诀咬了下嘴唇内壁,字字清晰“你说话不守信用。”
他默然了很久,最后平静道“对不起。”
男同学的肩膀落满树杪投下来的光影,剪影格外的温柔无辜。
贺兰诀低头,噘着嘴,鞋尖蹭着地面。
修长的手指握着车把,手指动了动,碰了一下车铃叮叮响。
贺兰诀抬头,好像笑了下,她笑的时候眼睛会特别亮,像光落下来,伸手碰了下他的自行车后座,指了个方向“我家住那边。”
他载着她滑出去,贺兰诀抓着他的衣摆往前倾了倾,额头轻轻撞在他的后背,是坚硬的触感。
凉风鼓动宽大校服,把他身体完全包裹住,又削出他的清瘦身形。
自行车链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贺兰诀猜他听不见这点响声,可这声音并不刺耳,反倒像种音乐节奏,铺满了他们走过的路。
天上的月色有点冷清,星星也过于黯淡,天幕是浓郁近黑的深紫色,清秋之夜,安静的夜。
贺兰诀抓紧了他的校服。
廖敏之会在所有路口停下来,扭头看着她,等她指认方向。
目的地很近,贺兰诀拽了拽他的校服,廖敏之停住,长腿支在地上,扭头看她。
贺兰诀从后座跳下来“到了。”
他点点头“再见。”
自行车继续前行。
贺兰诀看着他的单薄背影,突然往前迈了两步,心头汹涌,喊他的名字“廖敏之。”
清脆嗓音回荡在冷风穿梭的街道。
他没有回头,消失在她视线里。&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