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是冷的,由冷生热,她忽然觉得头晕。
脚步一乱,便都乱了。
她确实头晕了。
陈祝山握着她的腰,胳膊撑住她往后坠的身体。她停下来,走完最后两个舞步,停在他怀里。
一瞬间,四目相对。
她其实不会跳舞,是陈祝山叫她学的。她便学了,学舞没有打小的基础,其实是极难的。
宫里不方便,陈祝山便隔几日偷偷带她回府里,他府里请了上好的舞姬教她跳舞。
那舞姬说,跳舞只有跳给心爱的人看,才是最有意思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伤感。
那舞姬是个很好的老师,孟知语亦是一个很好的学生。
除了那个舞姬,还有另一个老师。
便是陈祝山。
她每一步舞,都在陈祝山手里走过。
那时她已经十四岁,跳舞的时候像一朵盛开的花,很美。
她每学一支舞,都在陈祝山面前跳过许多次。
陈祝山以一个观赏者的态度,一个男人的态度,告诉她,该如何跳舞。
她的腰肢曾在他手里流动,她在他手心里,如同一滩水。水从曲折的山岭之间走过,也是一副美景。
顷刻间,水止山停。
孟知语想微微退开,被他搂着腰挟持住。
陈祝山道:“太妃今日也累了,还不请太妃下去休息。”
孟知语看向怡太妃,怡太妃似乎做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孟知语没有意外,这是没有意外的结局。
他周身散发出凛冽寒气,顷刻间,殿里的人便都退出去。阿幸本不想走,被李元拽了出去。
天地又重新退给他们二人。
李元临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将门带上。
门被换上,屋子里的温度倏忽之间升高,她腰间沁出微微的汗。
但那不是她的汗,那是陈祝山手心里沁出的汗。
陈祝山勾着她的腰,微微用力,带着她转了个圈,霎那间天旋地转,情势转变。她后腰抵在桌子的平面上,脚上的镯子又发出一阵泠然声响。
他的腰跟着压上来,将她堵在半尺天地。山体隆起,严丝合缝挤入水流之中。
第25章第三行泪
她的上身微往后倾倒,陈祝山居高临下看着她。
她感受到了他的跳动。
陈祝山在方才便感受到了自己在血液的流动,跟随孟知语的动作而流动。原本她是一捧水,此刻情形似乎反过来。
他觉得自己化作了一滩水,孟知语是移动的山岭。他向往着山岭,一步一步地流过去,淌到她裙下。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威严都在她裙角飘飞里被抛出去,剩下了一腔的卑微,她踩在他身上。
她在他之上,她跳着舞,镯子链子轻声响动,一声一声落在他心上。
孟知语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认为他们之间是剑和握剑的关系。孟知语长得很漂亮,女人的漂亮可以是柔软的绸缎,也可以是锋利的剑刃。
他分明在握着这把剑。
这片刻之间,天地反转,他落了下风。
不,这不可以。
他要把主动权夺过来。
陈祝山看着孟知语的脸,她似乎并无意外。为什么呢?是因为江恒吗?
江恒已经成为了她的盔甲,让她变得坚强。
不,知语本来就是坚韧的。
与江恒无关。
知语越是平静,他越是兴奋。
人生来对事物有征服欲,且爱好毁灭。
陈祝山又欺身压下一分,孟知语感觉到自己的后腰硌在桌沿上,开始微微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