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請他們家的阿姨過來幫我們搞衛生,廚房交給她們吧。」
「哦,好。」
梁彥平的房間窗戶緊閉,可依舊沒法隔絕吵鬧的聲音。姐夫長,姐夫短,真是……夠吵的。
他心下冷冽,拿起手機,發現黎蕊涵兩分鐘前發來的簡訊:我快到了,在鎮口下車是吧?
簡短回復一句,梁彥平拿上外套下樓出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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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小姐在楊少鈞的公寓安安穩穩住了幾天,自由自在,無人管束,舒服得不想回家。她哄騙父母,說自己和梁彥平待在一起,有這個絕好的藉口,於是連春節也懶得回去了。
可真到了除夕這天,一早醒來,心裡無比落寞,打給楊少鈞,希望他能陪在身邊。
電話接通,那邊卻講粵語,一把煙嗓,笑得熱鬧:「喂,你賓位呀?」
黎蕊涵愣住,霎時坐起身,穩定心神:「請問小楊總在嗎?」
吳小姐改說普通話,很不標準:「他呀,昨天晚上飲酒,醉死了,現在還沒起床。」
黎蕊涵哦了聲,正打算掛電話,卻聽吳小姐問:「你找我老公幹嘛?」
她回:「拜年。」
「得啦。」吳小姐似笑非笑:「他在外面有幾個女人我都無所謂,但是過年還敢打來找他,太不懂事了吧?做二奶連這點規矩都不明白,我對他的眼光很失望。用不用我教你怎麼做人啊,黎小姐?」
黎蕊涵下意識按掉手機,耳朵發燙,胸膛起伏,心臟砰砰直跳。幾秒過去暗自後悔,幹嘛慌忙掛斷呢,吳小姐可以公然找情夫,她又有什麼好心虛的?
說到底,驟然聽見「二奶」兩個字,心裡多少不舒服。
真難聽啊。
突如其來的屈辱感使黎小姐無法繼續待在這間公寓,想走,可又能去哪兒呢?酒店嗎?
她想到梁彥平。
儘管那個男人已經快變成陌路,但此時此刻聊勝於無,找他去唄。反正即將分道揚鑣,索性拋下心裡的負擔,盡情盡興地和他度過最後的時光,還顧慮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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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詞在集市買鞭炮和煙花。
商店裡堆滿熱鬧艷俗的顏色,像春晚大雜燴的舞台似的,成箱成捆琳琅滿目,葉詞挑來挑去,一卷鞭炮已經夠重了,她心下計算,晚上十二點放一次,明早起來放一次,上墳掃墓得放四次。於是買了六卷,還有一箱禮炮和十幾根仙女棒,塑膠袋繃得死重。
剛從店裡出來,她看見了梁彥平的身影,遠遠穿行在人影里,外表如此醒目,以至於叫人難以忽視。
他走向鎮口,玲姐麵館附近高闊的石拱橋下,黎小姐站在路邊,見他出現,忽然大步跑上前,撲進了他懷中。
寒冬臘月,一雙俊男美女,愛情格外熱烈啊。
葉詞視若無睹,提著爆竹往家趕。
走進巷子,她隱約覺察那二人就在後面,但沒有回頭驗證。
太重了。
她歪歪扭扭抬起左腿,用膝蓋頂住袋子底部,往上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