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接。”周季同下巴微扬,一个高瘦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近,一把搀住他。周季同简单介绍:“我老婆,小丁。”
王东山点头致意,看着周季同夫妇离开。
他忽然感到无尽的空虚。
司机拉开车门:“王生。”
王东山准备上车,却突然胃部一阵抽紧。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狂吐起来。
司机赶快到车上找水,正要递过去,王东山正欲接过,胃里又是一场翻腾,弯身又是抑制不住的呕吐。
“王生!”
王东山忽而像从根节断开的大树,狠狠栽倒在地。
咕咕在房里睡午觉,忽然大哭起来。
纳兰安闻声,冲回房间:“咕咕!”
把咕咕抱起来,她仍然哭闹不止。纳兰傅惠真走过来:“咕咕,来,婆婆给你牛奶喝。”
咕咕用力推开奶瓶,另一只手紧紧扣住纳兰安的前襟,纳兰安一阵生痛:“乖,咕咕,妈咪带你去看花花好不好?”
咕咕哭得叫人头痛,纳兰安心里一阵烦躁,抱着她下楼。丽兹扬扬手里的手机:“ann,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纳兰安心烦意乱,不想接,看了是司机的电话,忽然心跳加速:“喂,我是纳兰安。”
“王太,王生出事了!他现在在抢救,医生下了急危通知单,要通知家属!”
纳兰安只觉嗡的一声,仿似被电流瞬间击中,头皮发麻。
纳兰傅惠真见她脸色怪异:“怎么了?”
纳兰安愣愣地看了母亲一眼,说不出话。
最快的一班机要转机,辗转要花十六个小时。
纳兰安在飞机上想了很多,全部关于王东山。
三天前他们还通过电话。王东山说,医生建议咕咕最好回国打针。可她那时候心里还认为他狡猾,只是找个理由让她回去。
空姐过来询问:“女士,你是否需要帮助?”
纳兰安摇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泪眼朦胧。
空姐递给她一个热毛巾。纳兰安声音低哑:“谢谢。”
头等舱永远是服务周到。
想起当年和他一起坐飞机去参加国际心算大赛,那时他已经搬进纳兰家快三个月,他说:“我还是第一次坐头等舱呢。”那时候她心里偷笑他傻。
后来,王东山飞了那么多次国际航班,坐了那么多次头等舱,是否仍然记得他们之间第一次关于飞机的话题?
咕咕大概还在哭闹。她想带着咕咕回去,可是她根本顾不上。她只告诉纳兰傅惠真王东山病了,需要她回去一趟,她不敢对两个老人道出实情——她第一次感受到王东山在自己生命中扮演的是保护神的角色,有了他,他们全家都得以稳妥安宁。他倒了,家里瞬间失去了最大的支撑。
司机在电话中说,酒精过度引起的急性中毒是直接原因,医生发出危急通知书大概只是循例,可是——纳兰安心知这只是安慰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