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站在羊群的边缘,背对着那四个强人,手里攥着一块巴掌大的馕饼,将其递到一头枯瘦老羊的嘴边,喃喃低语。
“吃点吧,先活下来,才有希望。”
老羊咩咩的叫了两声,啃了几口饼子,再喝了点余子清喂的水。
就在这时,蛇纹壮汉走来,对着余子清一指,又指了指那头枯瘦的老羊,很不耐烦的嚷嚷了两声。
“快点,牵过来。”
余子清身形一顿,眼神瞬间一变。
只可惜,他一直眯着眼睛,满脸的黑灰,加上长时间没洗,粘在脸上的死皮,再加上裹着脑袋的狗皮帽子,谁也别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
余子清暗叹一声,缓缓的转过身。
轻声道。
“这头羊,又老又瘦,割不下两斤肉,不好吃的,不是还有几头肥点的羊么?”
说真的,正常情况下,余子清还真没法分清,这群羊里,哪些是造畜邪法的受害者,哪些是真的羊。
但在这里,他还真能一眼分辨出来。
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荒原上,除了壮汉这种强人,压根不可能见到吃的膘肥体壮
的普通人。
几个月下来,甭管之前怎么样,现在不管死的活的,肯定一个比一个瘦。
至于不瘦的,也不会沦落为造畜受害者。
那蛇纹壮汉闻言,咧着大嘴,指着余子清哈哈大笑。
“说得对,这里的确有比较肥美的。”
说话间,绑在他腰间的黑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听到这话,余子清立刻明白,这货是故意的。
马上要到目的地了,自己身为大厨的价值,已经远比不上身为羊的价值。
想要先顺利的找个相对安稳的落脚地点,再行打算的计划,终究没法顺利进行了。
余子清轻轻推了推老羊,直接道。
“老先生,离远点,一会儿血溅在身上,这鬼天气,万一淋湿了,会很要命的。”
老羊咩了两声,看到余子清的眼神里,带着哀恸,咩咩哀嚎着,他明白,这是余子清临死了也不想把他搭上。
可惜拗不过余子清,被余子清推入羊群,被羊群裹挟着远离。
余子清回过头,慢慢踱步向外走,一手慢慢的从怀里,拿出那把锈死的短剑。
蛇纹壮汉忍不住发笑,他也不怕余子清早就看出来什么,甚至也没想刻意隐藏什么。
那黑绳已经拖着一张羊皮,出现在余子清身后。
黑绳拖着羊皮一扑而上,余子清耷拉着眼皮,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着短剑,用力一拔。
霎时之间,便见那满是锈迹的短剑之上,一道剑光闪过,短剑带着残影,直
接将那羊皮和黑绳,一起斩成两段。
伴随着黑绳仿若活物一般的挣扎惨嚎。
短剑之上的锈迹,层层脱落,短剑转瞬便化作一把布满水纹的银霜剑,散发着凛冽寒光。
而余子清微微佝偻的身躯,缓缓直起,孱弱的躯壳内,森寒杀机,伴随着炽热的气血,凭空迸现。
一直微微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恍若星辰的眼睛里,仿若有刺目的烈阳在闪耀。
余子清一言不发,拔剑便欺身而上,身形恍若出鞘利剑,快到看到剑光时,人已经错身而过。
一颗人头伴随着滚烫腥臭的鲜血,冲天而起。
蛇纹壮汉的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惊愕和不解。
他到死也没想明白,为何气血衰败,枯瘦如柴,手无缚鸡之力的临时厨子。
忽然之间,怎么就迸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朝夕相处这么多天,他们竟然谁都没感觉到一丝半点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