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乖乖地说:“知、道、了!”
心里想着,早晚得把那只仙鹤架火上,烤了吃。
苍云秋反复看着这张黄符,居然真的只是一张听话符,而且,此前卫青檀居然没有躲殿外偷听。
难不成,当真别无目的?
既然别无目的,何故还要假扮他的徒弟?若行事光明,如实相告,又有何不可?
“你可知眼下是什么时辰?”苍云秋抬眸凝视着他。
卫青檀刚要把编好的理由往外倒,啪叽一声,那张听话符就贴他脑门上了,伴随着苍云秋轻吐一句“说实话”,他就不受控制地说了实话。
从睡懒觉,到遇见大师兄,再到去排队领礼物,一股脑都说了,甚至,还把不该说的,也说了——
“我不想上峰!”
苍云秋问:“为何不想?”
“唔!”
察觉自己说了实话,卫青檀慌得一批,情急之下把舌头都咬烂了,嘴里都尝到了血,说话也含糊不清的。
苍云秋:“你到底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
并轻轻一拉白绫,人就踉跄着蹿过来两步,跌跪在台阶下,一仰头,刚好同一双深邃霜寒的浅淡眸子对视。
“你有什么事瞒了我,是也不是?”
卫青檀紧紧抿着嘴,生怕自己露馅,瞳孔都微微有些失焦了。
“从来没有人敢对我爽约,你是第一个。”苍云秋没再逼问他,而是又把话锋扯了回去,反问道,“你觉得,应该如何罚你,你才能深刻认识错误?”
“……”
“你若死咬着不说,我就只能把你送去戒律堂了。”苍云秋的语气平淡,听起来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卫青檀知道,这货绝对能做得出来。
当即牙齿一松,卫青檀立马求饶:“师尊!弟子不是有心的!”并且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用“实话”,来替自己开脱。
很快,他又道:“陆师兄说了,若弟子再敢惹师尊生气,就要剥了弟子的皮!”
言下之意,是你大徒弟心眼小,威逼着我不许来此,有本事你去找他!
“我不曾生气。”苍云秋曲指挽着白绫,卫青檀的下巴,就被白绫挑了起来,不得不仰头直视着苍云秋。等他吓得直咽口水,才慢悠悠地说,“你很怕我么?”
卫青檀想摇头,可听话符又迫使他必须点头,好在被白绫缠得紧,点头摇头都做不到,只能睁着一双乌黑明亮,却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巴巴瞅着人。
活像条小狗。
而这条小狗,此刻就双膝跪地,仰视着台阶上的白衣仙尊,被白绫束缚着,动弹不得。
“你最好记住这种害怕的感觉,心存畏惧,才能严于律己。”苍云秋一语双关,片刻后,收回了白绫,并没收了卫青檀从明辉堂领的礼物。
是用一个小布袋子装的。
因为来得急,还没拆开来看。
卫青檀敢怒不敢言,不过好在没有受罚,大抵是看他的甜糕被仙鹤抢走的份上,也算因祸得福。本以为天色已晚,苍云秋会放他离峰,岂料,苍云秋竟把他留宿在此!!!
“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
卫青檀瞬间就急了,要是被陆北辰知道,他居然留在了峰上,哪怕只是不起眼的犄角旮旯地,就以陆北辰的心性,只怕绝不会饶过他。
“我还有别的事!”他的牙齿有点颤,“很重要!”
很重要的事……是去向越清流通风报信?
还是跟其他什么,比越清流还可恶的人,暗通曲款?
苍云秋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一眼,卫青檀的气焰瞬间又低迷了,可还是壮着胆子说:“我,我打算去照顾师兄,他,他伤得很重,身边不能没人。”
这倒是突然提醒了苍云秋。当天夜里,就把正在养伤的陆北辰赶下了峰,还是让卫青檀前去通知的。
卫青檀暗骂了苍云秋百八十遍,在陆北辰面前,又说了通鬼话,他道:“师尊喜欢清静,不喜峰上有外人打扰,但他实在担心师兄的伤,若是没人照料,只怕不行,所以命我来告诉师兄,先把伤养好要紧。”还十分殷勤地主动上前搀扶。
陆北辰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还难得给了卫青檀一个好脸色,并且嘱咐他:“我这伤只怕还得再休养几日,可师尊跟前也不能缺人伺候,你就代替我,好好伺候师尊,万不可马虎大意,否则……”
否则就剥了他的皮。
卫青檀暗暗撇嘴,故作惊恐。
待将人送走之后,屋子瞬间空了许多,他把窗户打开通通风,估摸着,今夜自己得睡这里。
但依照师尊的吩咐,还是再度来到饮冰殿。老老实实把白天缺的课,全给补上。
殿门没关。
苍云秋此刻就坐在殿中阖眸打坐,却跟开了天眼似的,只要卫青檀稍微偷点懒,自殿中就飞出一颗棋子,有时落在手臂上,有时是腰,或者背,连屁股都会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