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昶悄声问我怎么一直走神,是不是不舒服。
我和他说是中午没午睡,现在精神有点崩溃。
我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心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便食不知味。即便这块惠灵顿牛排,是天价厨师做出来的,我也跟吃着路口十二块牛肉面冻肉的感觉没两样。
有点对不住那位掌厨大师了。
我的心情难以完全平静。
白追,那个去逐梦演艺圈,然后被踢得囫囵滚出圈的没背景的穷小子,竟然是孟韶洸的弟弟,神奇的老孟家的二少爷。
这什么走向?
……装穷是他们老孟家的家族传统?
我听到这兄弟俩的对话到身份明朗的时候,便赶紧转身走了。
有些事情不适合知道得太多,兜着秘密不是一件容易的活儿。
等孟韶洸再度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恢复稳重温和的样貌。而我却难以像先前那样轻松。
“尝尝这瓶酒吧。今天早上从维多利亚的冰库运来的。”
餐桌上的孟韶洸完话,我身旁的侍者便走上来,给我倒了一杯颜色橘红的酒。
富商和我们老董,啜完酒后,估计连味蕾还没起作用,就已忙不迭赞口不绝。他们争抢恐后地,一人表了一段品酒感言,恨不能把全天下最美的句子都用在这瓶酒上。
我喝着却感觉跟普通气泡酒差不多,兴许是鉴酒能力不行的缘故,总归喝不出什么特别,便缄口不言。一向喜好饮酒的祝昶,在我身旁把心里话低声吐了出来:“感觉一般。”
他音量不大,旁人不大听得清,听清了的经纪人,抬腿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刚踹完,我们老董对这瓶酒的赞美之辞也正好说完。
这时,白追拿着另一瓶包装相似的酒走上来:“不好意思,刚才拿错孟先生的酒了,那是厨房用的料酒。这瓶才是孟先生准备好的酒。”
在座的人:“……”
祝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经纪人又踹了他一脚。
孟韶洸刚刚没喝酒,因此也不知道酒被拿错。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极有可能是白追故意耍他。我想孟韶洸心里也清楚这一点。可在这样的场合下,孟韶洸并没拿出不好的脸色。他平静地跟白追说:“拿的酒杯来,把酒倒上,然后下去吧。”
白追点点头,跟其他侍者去拿的酒杯。
为了缓解那些拍错马屁的老板们的尴尬,孟韶洸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料酒喝。喝完兀自一笑:“大酒店用的料酒,确实跟普通的酒不一样。”
我们老董忙哈哈大笑,竖起拇指:“嘿啊嘿啊,呢个酒店,赞啊,赞啊!”
没一会儿,白追拿了酒杯过来,给我们每一个人重倒上一杯酒。
这次,老板们不敢先喝酒了,都等着让孟韶洸先喝。等孟韶洸确认过此酒就是彼酒后,他们才能再舞文弄墨地夸赞起来。
白追最后一个给我倒的酒。
给我倒完酒,他悄悄放下一张叠得方正的餐巾纸在我桌上,然后离去。
我翻开那张餐巾纸,上面写了六个工整的钢字:九点半,湖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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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老董和其他老板们聊开了,正在努力为我们组合拉资源。
成员们没资格说话,乖乖闭嘴吃饭。老董提到了谁,谁开口打几声招呼,然后继续安静吃饭。
我无聊地翻着那张餐巾纸,看着上面写的字。用咖啡杯和手挡着纸巾,于是身边的人也没现我的手在干什么。
几位年纪大的老板聊得正欢之际,孟韶洸不动声色地安静下去。
没过多久,他起身,说要去一趟卫生间,让各诸位请便。
他走了颇远一段路,在圆柱底下停下脚步,头朝这个方向转过来。
我抬起头,正巧对上了他的眼神。
他向我招招手,示意让我跟他出去。
我左右张望。左侧有经纪人,右侧有祝昶,我心知这实在不是出逃的时机。于是,趁着经纪人掰龙虾,成员们专心吃饭,老董一口黄牙高谈阔论之际,我飞钻进桌子底下,从长桌底下爬出去。
我用这种方法悄悄离开餐桌,显然没人注意到。
我来到孟韶洸面前,孟韶洸脸上还挂着惊讶的神色。他显然没想过,我会用这种方法出逃。当真接地气。
跟着他笑了一声,叫我跟着他走。
他走得特别快,像要飞似的。身影穿过大厅,走廊,爬上曲折的楼梯。
我追着他的背影,来到了天台。
这家酒店由五栋楼组成,五栋各分南北的楼,顶楼连成一片,组成了一个大大的空中花园。
被月色渲染成墨绿色的草地上,站立着一匹雪白色的马,活的、真的马。雪白的马身上挂着银色的缰绳,与一辆铁质的南瓜马车牵绑在一起。
孟韶洸打开马车的门,朝我绅士地鞠了一躬:“请上马车吧,王子殿下。”
第47章下雪了,生日快乐
我不明白孟韶洸想做什么,只是听话地爬上南瓜马车。有钱人家的少爷大多这样的,无聊就会找点花钱的事情来做。我是他不需要花钱就能找到的玩伴。想想还挺荣幸。
我上了车,坐在柔软的天鹅绒软垫上。桌上有一根香薰蜡烛和一盒火柴。我拿起火柴盒,划了一根,点燃蜡烛。